第38章 县试结束

  来者恰好是高修远
  他本是志得意满而来,以为自己是第一个交卷的,谁知过来一看,陈砚竟然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他那股高兴劲儿瞬间就散了一半,冷哼一声,站在离陈砚极远的地方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有人认出高修远,赶忙围到高修远旁边讨论起第一题
  “今年的第一题怎的那般简单,读书人谁不知学而不思则罔?以修远兄的才学,想必此次文章是信手拈来”
  被捧着的高修远颇为自得:“此题被考了许多回,已出了多篇好文章,想要写得出彩是极难的”
  高修远在平兴县素有才名,又因出自高家,整个平兴县的学子可谓人尽皆知,这会儿听他说不易,不少人变了脸色
  有人感叹:“以修远兄之才竟也觉得不易,我竟还未勘破其中玄机,实在是……”
  后面噎了下就没再说,只是那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陈砚瞥了眼那人脸上的褶子,瞧着少说有四五十岁,竟能对着才十几岁的高修远一口一个“修远兄”,实在让人钦佩
  “修远兄如此早便交卷,必定是成竹在胸,此次县案首非修远兄莫属!”
  高修远也觉得自己的文章写得极好,听到这番吹捧,更是飘飘然
  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陈砚,喉咙口就像卡着根鱼刺,不上不下难受得厉害
  他冷哼一声,头一个出来的又如何,谁知道是不是交了白卷
  能提前交卷的都是对自己答题有自信的,大家吹捧高修远一番后就各自说起自己的文章,嘴上虽是谦逊,实际却期待别人能夸赞
  互相吹捧,其乐融融,这就更显得安静站在一旁的陈砚格格不入
  陈砚已经饿得手脚无力,一心数人头,等终于凑够十个人,他精神一振
  终于可以出去了
  龙门大开,围在高修远身边等人立刻殷勤地让高修远先行,高修远虽傲,到底是读书人,要讲究谦让,转身就要让其他人先行,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晃过
  他扭头看去,就见陈砚已经大跨步走出龙门
  本还在谦让的众人僵住,就这般看着那个矮小的身影在吹打班子的欢送下离开
  外面候着的送考人一听到吹打声,就知道有人提前交卷要出来了,一个个打起精神向着门口张望,期盼是自家的人
  陈得寿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草料喂牛,根本没在意,不过那大动静还是让他忍不住朝着前方看去,这一看就见陈砚在吹打声中从龙门走了出来
  他惊得手里的草料往地上一丢,挤开前面几人就朝着他冲过去,傻乎乎问道:“题都答完了?”
  陈砚点点头:“答完了”
  随后出来的高修远听到这话,眉眼尽是讥诮:“乱写也算答完了”
  陈砚早被饿出了火气,这会儿被高修远当着陈得寿的面还讥讽,当即也不客气:“又不是你判卷,怎么知道我是乱写?”
  高修远冷笑:“若县试考牙尖嘴利,你必定是案首”
  陈砚毫不退让:“那你必定不中”
  跟着高修远一同出来的人听到这话,一个个纷纷顿住脚步,离两人远些
  他们提前交卷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若让这毛头小子一口一个不中地说着,真要是因这等晦气没中,那就哭死的心都有了
  高修远也是脸色大变,狠狠瞪了陈砚一眼,匆忙离去
  陈砚眼刀子扫向不远处站着的那些考生,那些考生脸色大骇,几乎是一哄而散
  陈砚扭头对陈得寿道;“爹,我饿了”
  ……
  县试第一场结束,考生们回去休息了,陶县令却要熬夜阅卷
  烛火摇曳,引来早春的飞虫靠近取暖
  “啪!”
  飞虫被烛火燎尽,成烛上一个黑点
  烛火旁,陶县令眉头紧皱,心里是天人相交
  眼前是两份试卷,一份为高修远,另一份为陈砚
  县试虽也有糊名,然县试是县令一人主考,想要知道两人的试卷实在简单
  高修远的文章中规中矩,取中足矣
  以高氏在平兴县的权势,他这个县令的位子想要安安稳稳坐下去,不可开罪高家
  这案首给高修远也未尝不可
  让他犯难的是陈砚
  陶县令的目光落在陈砚的卷子上
  初看到这篇文章,他便欣喜不已
  此文章完满而严谨,又发人深省,实在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深以为此人必定能为他的政绩添上一笔,可待他看到这篇文章乃是陈砚所写,心就凉了半截
  又找来陈砚的五经题来看,发觉即便是五经题也是条理清晰,锐意进取,实在该得县案首
  可这人是高家特意招呼不取的陈砚,若他将陈砚取为案首,岂不是公然与高家作对?
  思及此处,陶县令的脖子有些凉
  若真不取陈砚,那就是判卷不公,再说得严重些,就是以科考为自己谋私
  若是在别的县,如此小事不会被人在意
  可这是平兴县,才刚出了科举舞弊的平兴县,小事也就变成了大事
  陶县令初看陈砚时,只觉不过一稚童,才读了几年书竟就要下场考科举,能写出什么好文章
  如今再看,这简直可称为神童
  于他而言却是烫手山芋
  前任县令的血还没冷呐!
  陶县令思索良久,手指落在高修远的答卷上
  唯有此人能破局
  接下来的四天,陈砚全部都是头一个交卷跑路
  到龙门虽要站着等,但他不用闻臭
  高修远仿佛跟他比上了,也是每天提早交卷,满怀期待来到龙门,看到陈砚后脸就拉得老长
  对此陈砚完全无视,考完回到陈家,倒头就睡
  本以为可以睡到大中午,谁知天不亮他就又醒了
  闲着没事,他将自己的文章都默写出来,待到天亮去找杨夫子
  杨夫子正提着鱼竿木桶要出门,瞧见他过来,脸色就是一变:“县试才考完,还未放案,你不在家歇着,来此做什么?”
  陈砚就将自己的文章递给杨夫子,道:“请夫子指点”
  杨夫子只得放下东西,接过文章细细看着
  还未来得及点评,周既白也拿着自己的文章进了院子
  瞧见陈砚已经在了,周既白颇为愧疚感叹:“我到底还是不如陈砚勤勉,往后我该更努力,不能贪恋享乐”
  杨夫子完好的左手就是一抖
  陈砚拍拍周既白的肩膀,赞赏道:“你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十分不易了”
  前世的他可是卷王,能双开甚至三开,为了赶稿他可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跟着他的助理们几乎熬不过半年就要跑路
  周既白不过一个孩子,竟能跟着他卷两年多,可称得上一声卷王
  毕竟他前世在八九岁的年纪还在赖床
  从这方面来看,周既白是强于他的
  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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