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起兵

  朝廷突然调动数万将士来宁淮,是剿倭寇,还是剿他?
  最近并未有倭寇流窜到宁淮,莫不是皇帝收到锦衣卫的消息,要对他动手?
  可皇帝无凭无据,如此大动干戈,必定会被朝臣阻拦
  更何况这般大动作,朝廷早该有人给他传递消息才是
  “首辅可有信件传来?”
  宁王也顾不得客套,直接问那位徐五爷
  徐五爷乃是首辅徐鸿渐的侄儿,往常多为徐家在外行走,又在同辈中排行第五,被众人尊一声徐五爷
  那徐五爷脸色极凝重:“伯父已一个多月未来信,京中怕是出事了王爷最近怕是该谨言慎行,该藏的人藏好,切莫露了底”
  宁王的心一沉到底
  徐鸿渐竟连老家都未联系,必定不是为了抗倭
  这就是朝他来的
  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调兵,永安帝还真是有些本事
  真是小瞧了他!
  “不可再等了,起事的时机就在眼前”
  宁王咬牙
  徐五爷神情微变,立刻劝阻:“王爷若不反,宗室必会保你一命如此仓促之下,未有充足准备就起事,实乃下策”
  于徐家而言,维持现状才是最有利的
  徐首辅在朝堂之上的权势已达到顶峰,即便宁王胜了,登上皇位,徐家的权势也无法比如今更盛
  要是宁王败了,徐家就会牵扯其中,到时候真就大难临头了
  可徐首辅走到今日,早已脱不了身,只能极力避免事态进一步发展
  “天子想要治罪,也需有证据,否则就是随意动藩王,宗室必会人人自危,到时候天下就乱了”
  徐五爷靠近宁王,压低声音道:“王爷万万不可让陛下师出有名!”
  宁王沉吟片刻,缓和了语气,笑道:“此事容本王细细考虑,徐五爷一路奔波,定是累了,还是用顿热饭,好好歇息歇息”
  徐五爷一顿,又压低声音道:“此处安定,方才能一直走私挣钱,大家都是这般想的”
  宁王可以不把他徐五爷的话当回事,背后整个走私利益集团总要有所顾忌
  宁王眸光闪了闪,旋即笑着喊了人过来,待徐五爷去歇息
  回到书房,宁王将所有幕僚都找了过来,将事情一说,众人七嘴八舌争论,吵得宁王头疼
  到了此时,他就无比想念谢先生
  若谢先生还在,他只需听谢先生一人所言就是
  这群幕僚多是吃干饭的,真到了如此紧急时候,全没了主意
  正烦躁之际,眼角余光扫到一人坐在最后,正安静地品着茶,仿佛此间动乱与他毫无干系
  宁王细细思索片刻,才想起来此人姓刘,好似因祖父获罪不得科考,未求一口饭吃才投入他门下
  只是他平素多与谢先生商议,并未与之交谈过
  能在如此喧闹之地坦然若之,必定不凡
  宁王放下揉太阳穴的手,坐直身子,对着最后的品尝的刘子吟道:“刘先生可有何良策?”
  众人齐齐朝着宁王的目光望去,就见那刘先生三十上下,一身蓝色布衣,气质出尘
  闻言,那刘先生缓缓站起身,朝着宁王拱手鞠躬,站直后方才开口:“依在下拙见,朝廷既调动数万大军,必定师出有名”
  闻言,众人或不屑或赞同,神情不一
  宁王心中一动,用右胳膊撑着膝盖,身子往前侧倾:“何以见得?”
  “近些日子,陈同知一改往常见招拆招,反有取死之道,如今朝廷又有大军压境,恐就是为掩人耳目,将证据送往京城”
  刘先生说完再次低头,垂眸做恭顺状
  宁王心头一惊
  回想种种,猛然转头喊来管家,追问:“海寇岛来信了吗?”
  管家赶忙应道:“自五月初来了信后再无音信”
  宁王一惊,暗道不好
  六月时,那些盐商三个两个的总来找他告陈砚的状,宁王疲于应付,管家提了一嘴海寇岛无信,他也只想着或有事耽搁,再等几日
  这一托就到了六月十五,海寇们一如往常来抢货物,他的人也照样将其轰走
  当时未觉有什么,今日再想来却是大大的异常
  再者,陈砚明知处置不了盐商,竟还大肆搜捕,仿若就是要故意折腾
  仔细想想,怕不是为了折腾盐商,反倒是折腾他
  若岛上果真出了变故,那些往来的信足以定他的死罪!
  这一刻,宁王的挣扎荡然无存
  他布局多年,绝不可坐以待毙!
  “立刻调兵,占领松奉,捉拿陈砚!”
  七月十一,数百艘大船载着大军登岸,攻打松奉
  千户所千户冯勇领兵大开城门,迎宁王军队入城
  大批军队进城后,在城中大肆搜寻陈砚下落,军兵们冲入各家搜查,掠夺金银无数
  城中到处是哭声求饶声
  整整两日,整个松奉城被翻遍,莫说陈砚,就连火铳火炮也未瞧见
  城中没有,难道陈砚是背着他派到南山脚下盯梢的人,去了团建村不成?
  很快宁王就从管家那儿得知,盯梢的人回禀,团建村的人拖家带口逃走了
  宁王大怒:“为何不早来禀告?!”
  管家硬着头皮道:“盯梢的人被团建村的民兵绑了,昨日才逃回来”
  宁王压下火气,便让管家去将刘先生请来
  “刘先生以为陈砚会逃往何处?”
  宁王敛了怒火,颇为信重问道
  刘先生沉吟片刻,又是朝着宁王恭敬行礼,道:“团建村村民该是早被陈砚知会,才拖家带口逃离,此时陈砚怕是已上了海寇岛”
  宁王疑惑:“先生何出此言?”
  刘先生始终垂着头道:“陈砚此人看似大胆,实则心细天子授他上千兵权,然则他只收了一百民兵,远远未达名额”
  他一顿,又道:“此人手中握有大量纹银,大可将人招满,他却弃团建村村民于不用,想来是将名额给了旁人在下若猜的不错,海寇岛七千多人,怕是已成其私兵如此,方才可解释海寇岛数人为何同时失了音信”
  自陈砚来了松奉,将“海寇”挂在城墙之上,刘子吟便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始终盯着陈砚的一言一行,再反复琢磨揣测推演
  近一年的揣摩,刘子吟对陈砚可谓了如指掌
  陈砚捉拿私盐时,他便觉反常
  依他所见,陈三元绝不是做那等无用功之人,何况还如此竭力做无用功
  再看那些盐商时常往王府跑,他就知陈砚必定是在声东击西
  因谢先生处处提防其他幕僚,怕失了宁王的信重,刘子吟便按而不发
  当谢先生被宁王杀后,刘子吟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早早去找宁王,必不会被宁王所信,只能等待时机
  而徐五爷的到来,刘子吟终于抓住机会,在宁王面前露了脸
  如今他就要借着宁王之势,好好与陈三元斗上一斗
  让谢先生当陈三元的对手,对陈三元实在是亵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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