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算计
柳林斜倚在湖心凉亭的雕花栏杆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玉茶盏，看残阳将粼粼波光染成血色远处军营传来的号角声忽远忽近，与侍女们环佩叮咚的声响交织，倒像是一曲荒诞的战前小调
打仗不是打打杀杀，是政治的延续他对着湖面轻声呢喃，惊起一尾锦鲤想起太子离京时在密室内的低语，喉间泛起一丝苦涩——那能吞噬万物的白雾，竟是朝廷炼制开灵神器的失败产物，且至今仍在朝廷的掌控之中鲜卑与高句丽不过是拾了些残羹冷炙，就搅得幽州边境腥风血雨
指尖的茶盏突然发出细微的脆响柳林望着裂纹在青玉上蜿蜒，恍若朝廷错综复杂的权谋若此刻幽州风平浪静，洛阳的那位天子怕是要寝食难安皇帝多疑的性子，加上诸位皇子虎视眈眈，一旦生疑，千军万马未必可怕，暗处如影随形的探子才是致命的毒
大人，该用晚膳了柔荑递来温热的羹汤，侍女鬓间的茉莉香混着荷叶的清气柳林抬眼，见轻纱在晚风中翻卷，映得美人面若桃花他忽然轻笑出声，惊得侍女手中银匙当啷作响——这看似温柔乡的凉亭，又何尝不是另一场不见硝烟的战场？
暮色渐浓，柳林望着湖面倒影中自己微皱的眉峰，将冷透的茶一饮而尽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一滩宿鸟他知道，今夜洛阳城的某处，也定有人对着舆图，在幽州二字上重重画下标记
柳林半倚在雕花檀木椅上，任由女子以白玉汤匙舀起羹汤，递至唇边温热的莲子羹滑入喉间，带着清甜的桂花香，他微微眯起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自从位极人臣，这般有人侍奉进食的场景早已成了日常，若是突然自己动手，反倒觉得失了体统
“瞧你，手都在抖”柳林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轻轻抚过女子泛红的脸颊细腻的触感如同上好的绸缎，侍女浑身一颤，手中的汤匙险些滑落，惊慌失措地跪坐在地，“大人恕罪！”
“起来，继续”柳林语气温和，眼中却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侍女连忙起身，眼中闪烁着惊喜与忐忑在这幽州城，能被柳大人垂青，就意味着整个家族都能鸡犬升天，这般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女子小心翼翼地重新舀起羹汤，一边喂食，一边任由柳林把玩自己如瀑的黑发发间淡雅的茉莉香萦绕鼻尖，可柳林的思绪早已飘向远方表面上，他享受着美人侍奉的温柔乡，内心却如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看着远处天边渐渐暗沉的暮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此次大张旗鼓地集结二十万大军，明面上是讨伐鲜卑与高句丽，实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试探
忠于自己的势力，定会因大军出征而振奋；那些心怀异心的，也会因这雷霆之威而胆寒这一明一暗之间，威慑力便已足够
更重要的，是对朝廷的试探那能吞噬一切的白雾神器，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失控，方圆百里将沦为死地，生灵尽成傀儡
柳林摩挲着侍女的发丝，心中暗自盘算：当二十万大军压境的消息传到洛阳，朝廷究竟会作何反应？是稳坐钓鱼台，对神器的掌控胸有成竹，还是会惊慌失措，急着阻止？
这场看似寻常的军事行动，实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博弈，而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可能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
暮色漫过湖心亭的飞檐时，一缕穿堂风掠过水面，卷起侍女鬓边的碎发柳林垂眸望着眼前人，她发间茉莉香混着羹汤甜腻，在晚风里酿出几分朦胧的醉意这鲛绡纱裙倒衬得人越发剔透他指尖划过女子肩颈处若隐若现的雪色肌肤，白纱映雪，倒是比亭外月色更动人
侍女双颊瞬间涨成胭脂色，白玉汤匙当啷坠地，整个人如受惊的小鹿般跪伏在地发间珠翠随着颤抖轻响，在暮色里碎成一片细雪柳林屈指勾起她下颌，温热指腹摩挲着细腻肌理，眼底却翻涌着与温柔相悖的冷意——太子那日在密室压低声音说出开灵神器失控时，烛火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此刻竟与眼前女子发间晃动的光影重叠
指尖骤然收紧，又在触及泪痕前松开柳林望着她瑟缩的模样，心中冷笑如冰堂堂东宫之主，不远千里送来足以搅乱朝局的秘辛，怎会毫无算计？当二十万大军集结的消息传回洛阳，朝堂必定暗流涌动；世家大族的眼线、百官的谏言，乃至皇帝多疑的目光，都会如潮水般涌向幽州而此时的太子，怕是早已在京城布下了另一盘棋
瞧你，倒像惊弓之鸟柳林指尖轻弹，灵力化作无形之风，瞬间掀飞女子肩头的白纱薄如蝉翼的鲛绡在空中翻卷成雪浪，侍女惊呼着捂住胸口，却见柳林倚着朱红廊柱，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当人只顾盯着眼前摇曳的裙摆，又怎会留意身后翻涌的暗潮？
这话惊得女子浑身一颤，却来不及细思柳林抬手召来湖面月光，银辉在青石板上流淌成粼粼波光：
且舞一曲他端起早已冷透的茶盏，看杯中月影随着指尖轻晃，以水为弦，以月为幕，如此良辰，莫要辜负了
亭外夜风骤起，卷起半空中的纱裙，与女子慌乱起舞的身影纠缠成一幅朦胧的画，而画中之人，目光早已穿透夜色，望向千里之外那座暗流汹涌的皇城
侍女赤足轻点青石板，广袖翻飞间，腰间银铃撞出细碎声响柳林斜倚雕花栏，手中白玉杯映着湖面碎月，看似漫不经心，眼底却翻涌着森然杀意太子那日深夜入府，即便行事隐秘，可皇城贵胄的异动，又怎能逃过天下耳目？各方势力的眼线，怕是早已将幽州围得水泄不通
好一个驱虎吞狼之计柳林将冷茶一饮而尽，杯底磕在石案上发出脆响他怎会不知，太子此番密访，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举动本身——无论真相几何，幽州已然成了风口浪尖那白雾的恐怖他亲眼见过，生灵复制、地脉枯竭，这般杀器若真在朝廷掌控之中，又怎会轻易泄露？太子口中的秘辛，七分真三分假，不过是引他入局的诱饵
夜风突然卷着荷香扑入亭中，侍女的纱裙被吹得鼓胀如帆柳林望着她慌乱遮掩的模样，忽然仰头大笑，声震湖心：莫要羞怯！他袖中灵力微动，轻纱应声而散，月光瞬间倾泻在女子如雪的肌肤上，如此良辰，当纵情尽兴！
笑声惊起一滩鸥鹭，扑棱棱掠过水面柳林指尖摩挲着杯沿，眼底笑意未达分毫太子想借他搅动风云？那便如他所愿！这盘棋，且看谁才是执子之人他望着侍女绯红的脸颊，心中杀意愈发浓烈——这场以天下为棋盘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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