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九月初七
月光洒在墓碑上，那些刻痕显得格外清晰
锦璃静静地站在墓前，指尖轻轻抚过碑上的名字，动作温柔得像是怕碰疼了谁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样东西：一壶清酒，几样点心，还有一卷泛黄的字画
叶长青站在一旁，看着锦璃将点心整齐地摆好，又斟了一杯酒，轻轻洒在墓前
“师父，”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我来看您了”
夜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锦璃在墓前跪坐下来，展开那卷字画
借着月光，叶长青看清那是一幅画像——画中的女子一袭白衣，眉目如画，正执笔作画，神情专注而温柔
“师父她，”锦璃轻声道，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画纸，“最喜欢画画了”
叶长青蹲在她身边，安静地听着
锦璃将画重新卷好，轻轻放在墓前
然后她靠在墓碑旁，像是靠在谁的肩头，眼神渐渐变得迷离
“阿璃姐姐...”叶长青轻声问，“这里面，埋着你师父吗？”
叶长青很是疑惑，怎么一代圣女离世，连个墓都如此荒凉
锦璃摇了摇头，发丝拂过墓碑：“师父没有回来”她的声音有些飘忽，“这里葬着她的衣服，字画...还有一些她喜欢的小物件”
叶长青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蹲在她身旁
夜越来越深，露水无意识打湿了衣襟
锦璃靠着墓碑，眼神幽幽，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流露出几分小女儿般的无助
叶长青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
他悄悄挪近了些，小手试探性地握住了锦璃的衣袖
锦璃没有推开他
两人就这样，一个靠着墓碑，一个蹲在旁边，静静地守着这个漫长的夜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过竹林，洒在墓碑上，锦璃才缓缓起身
叶长青以为她要走了，结果没想到，她只是换了一边坐下
叶长青自然也是跟着她，蹲在了另一边
晨光微熹时，竹林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叶长青耳朵一动，转头望去——时淼淼正抱着一篮新鲜灵果缓步而来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时淼淼轻声说着，在墓前蹲下身，将灵果一一摆好
锦璃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时淼淼指尖轻点，一杯灵酒凭空浮现，随之洒落墓前
竹叶沙沙作响，晨露从叶尖滚落，滴在青石墓碑上，像是无声的泪
时淼淼沉默着，坐在墓碑另一侧，三人无言
日影西斜，时淼淼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我该回去啦，师父布置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她拍了拍裙摆上的竹叶，突然看向叶长青：“小青，照顾好姐姐”
叶长青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时淼淼缓缓走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小径尽头
到了夜深之时，锦璃再次起身
“走吧”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叶长青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简朴的坟墓，然后化作草叶，轻轻落在锦璃发间
虹光再次升起，载着一人一草离开了落霞峰
竹叶沙沙，风铃轻响，仿佛是在道别
虹光划过夜空，归云峰的轮廓渐渐清晰
叶长青趴在锦璃发间，望着下方熟悉的庭院，忽然觉得这寻常景色竟比往日更亲切几分
夜风拂过，带着淡淡的锦璃体香，他深深吸了口气，将脸埋进锦璃柔软的发丝里
锦璃落在院中，指尖一挥，卧室的门无声开启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缓步走向莲榻，裙摆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锦璃盘坐在莲榻上，开始闭目调息
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长睫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叶长青蹑手蹑脚地凑到书案前，从系统空间中摸出那本《大荒录》
书页哗啦啦翻动，停在最后几页——那里记载着大荒历法
这个世界的历法，也是根据天上的太阳与月亮排的，但并没有新旧之分，只有一种日子，叫阴阳历，但更多人称大荒历
他小声嘀咕，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日期，“今天是几号来着？”
叶长青皱着眉头，草叶呆毛困惑地翘起
他虽然有些常识，但具体今天几月几号他并不知道
“阿璃姐姐，”他终于忍不住转身，“今天是几月几号啊？”
锦璃缓缓睁眼，月光在她眸中流转：“五月十二”
“五月十二...”叶长青恍然，喃喃自语，“那祭日就是十一”
然后，他就拿起之前练习写字的笔，在《大荒录》的五月十一旁画了个小小的记号
笔尖顿了顿，他突然抬头：“那阿璃姐姐，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卧室忽然安静下来
锦璃望着男孩眼底跳动的期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莲榻边缘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许久，她才开口：“九月初七，这是师父收下我的日子”
月光洒在她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叶长青狠狠点头，像是要把这个日子刻进心里
他忽然想起墓前那幅画
画中执笔的白衣女子，想必就是在二十二年前的九月初七，将锦璃带回了家
九月初七
不是诞生的日子，却是新生的开始
锦璃真正的生辰不得而知，或许能推算出来，但...并不重要
叶长青低头，在《大荒录》的九月七日旁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又觉得不够，在旁边添了根小草
“你记这么清楚做什么？”锦璃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叶长青合上书，仰起小脸一脸认真：“当然要记住！到时候我给阿璃姐姐过生辰！”
锦璃怔了怔，长睫轻颤
记忆中，除了师父和时淼淼，还从未有人特意为她庆生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些许清凉之意
叶长青已经蹦蹦跳跳地躺在莲榻，掰着手指数数：“现在才五月...还有四个月...”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忽然转身扭头，眼睛亮晶晶的：“等九月初七，我要给阿璃姐姐准备最好的生辰礼！”
锦璃望着男孩雀跃的模样，喉间泛起一丝涩意
月光下，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叶长青得了回应，更加兴奋，开始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叨着要准备什么礼物
“要给阿璃姐姐...做碗长寿面？做糕点？送法器？丹药？...”
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动作晃来晃去，给寂静的卧房添了几分生气
锦璃重新闭目调息，耳边是叶长青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语，唇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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