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鹿鸣
这二手衣服的内幕，让人很不舒服
甚至作呕
东方朗一度想放弃这个生意
周浩然也不发表意见，随便他搞
后来东方朗觉得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就觉得可以试着做一下二手西服的生意，在货源上把好关毕竟，对在校大学生来说，买一套新西服太奢侈了
大部分的学生如果想用西服，都是去租或者去借
本来也是二手的
周浩然在厂房里转了一圈
觉得管理的还行
唐有志这个厂长还算合格
就是生意的方向不太好
二手衣服的生意，且不说道德层面怎么样，关键这玩意实在不赚钱
“你这厂子，收益怎么样？”
周浩然能看出来，这个唐有志不算大富大贵，最多是个小老板
“还行”唐有志笑呵呵，“每个月都能有大几万，运气好了，能过十万”
“利润呢？”
“一多半”
“哦？”周浩然进一步的有了判断，他的企业管理水平还真挺高，“这么高的利润率？”
唐有志笑着说：“这些是洋垃圾啊，以垃圾的名义进口过来的我这边拿货，一吨都不超过一千块钱处理之后，一吨衣服就能卖出去一万多了”
“这生意是个辛苦活啊，没考虑过换个生意？”
周浩然有意指点他
让他换个赛道
旧衣服的生意，短期内会越来越差，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进口洋垃圾衣服的需求就越来越低
十多年后，形势基本就变了
就不是从发达国家往国内进口二手衣服了，而是从国内搜集旧衣服，然后经过加工厂的翻新、处理，运到非洲去销售
国内3000块钱收一吨衣服，卖到非洲去10块钱、15块钱一件，一吨衣服大概有5000件左右，能赚几万块
利润率很高
可整个产业复杂又灰色，运作起来不便又有风险
“不敢换啊！”唐有志叹了口气，“我早就不想干了，这二手衣服的生意，不如前几年那么好做了现在国内南方也出现了一大批的手工衣服作坊，生产出来的新衣服，一件也就几块钱”
周浩然问：“为什么不敢换？”
唐有志很苦涩的说：“家里老爷子病的很严重，每个月都要透析几次，每个月的医疗费就得两三万我妹妹说想换肾，也得攒钱啊”
“换肾？”
周浩然神色严肃，以当下国内的医疗水平，做换肾手术昂贵不说，风险性也高
唐有志点了点头，叹息着说：“他这尿毒症都七八年了，也就是我这经济条件还行，能找最好的医生、去最好的医院可医生也说了，这样下去，再坚持个三四年，也就差不多了”
周浩然沉声问：“唐先生在哪家医院？”
唐有志道：“复旦大学附属的华山医院”
周浩然看了东方朗一眼，“你也是复旦的！”
“啊？”
东方朗微微一愣
周浩然问：“你在复旦医学院那边，有没有关系？”
东方朗一脑门黑线，“都不是一个校区，没接触过”
周浩然淡然道：“肾脏属于稀缺品，就算有了肾源，也未必能轮上华山医院归复旦大学来管理医院那边咱们没认识人，要是直接找复旦的校长，应该有用”
“不是吧？”
东方朗目瞪口呆
乔诺也是复旦毕业的，也是一脸惊愕，觉得师父太能夸海口了
“小叔，你有办法吗？”
唐有志却满怀期待，声音都在颤抖
那是亲爹
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足以让他付出全部的努力
周浩然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一，我想办法找复旦校长，看看能不能联系肾源第二，明天上午，我去华山医院看望唐先生”
“感谢！小叔，真是太感谢你了！”
唐有志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第三，你好好想想，看看还能做什么生意”周浩然在厂房里看了一圈，“你这工厂运营的挺好，就是规模太小了一个月就只能赚几万块钱，这哪还有当红楼先生的底气？”
唐有志抓住了机会，连忙道：“小叔……大先生，请你多指教！”
“你先想想，想不明白了，我再教你”
周浩然中气十足
散发出的气场，还真是超越了年龄，就好像他这十八岁的小伙，真是四十多岁的唐厂长的小叔似的
说起来，也是弄堂里的张爷爷辈分大！
周浩然叫他张爷爷，可实际上，是继承他的衣钵，相当于弟子
张爷爷跟上一代的大先生是一个辈分的
周浩然也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因为上一代的大先生唐季珊，相当于他的师叔
“大先生”这个头衔，并没有隔代传
也算是传承有序了！
从服装厂这边离开
东方朗就忍不住问起来：“你真去找校长？”
周浩然“嗯”了一声
“你认识吗？”
东方朗觉得这之间有着天壤之隔
“托关系呗”
周浩然有这个自信
复旦的校长姓杨，是一位核物理学家
跟计算机学院的程院长一样，都是理工科
都是院士
周浩然不认识杨校长，不过可以找程院长，请他帮忙带个话
然后由杨校长对医学部下令
给开个后门
尽快的给唐有志他爸找到合适的肾源
东方朗坐在副驾驶位上，犹豫了很久，才缓缓的说：“你上来就帮了这么大的忙……”
周浩然听懂了他意思，失笑道：“你没听他一直叫我‘小叔’嘛，我这个叔叔，你以为是白当的？”
稽映阳在后排，很坚定的说：“这个唐厂长很真诚，能看得出来能力也还可以，工厂管理的很好帮助这样的人，很值得”
周浩然感叹了一声，“都是红楼故人”
……
华山医院有好几类病房，日间病房、普通病房、高干病房、外宾病房、高官疗养病房等
两种情况可以住进高干病房
要么级别够高
要么多付钱
今年69岁的红楼唐先生唐泰华，也是因为家里比较有钱，住在了一个阳光透亮的高干病房里病房有两间屋，里间是卧室，外间可以会客
他有三个孩子
老大老二都是儿子，老幺是个姑娘
今天一大早，唐有志就把弟弟妹妹都叫过来了
弟弟和妹妹都在体制里工作，收入不高
主要的费用，都是由唐有志这个当大哥的来承担，他毫无疑问也是一位有孝心有责任心的好大哥
唐有志公布了好消息
说他认识了大先生
大先生表示，他愿意帮忙，帮助父亲找肾源！
结果弟弟妹妹，连“大先生”是什么都不知道
弟弟是搞科研的，从小就不闻窗外事
妹妹更是古怪
那孤僻冷清的个性，谁都不敢招惹
唐有志知道如果要接班红楼先生这个职位，弟弟和妹妹都没戏，只能靠自己，也就没多解释，只是笑着说：“大先生算是咱爸的师弟，到时候他来了，咱们叫小叔就行他说能通过复旦校长的关系，帮我们找肾源！他说能，就一定能！”
弟弟妹妹就高兴起来
如果有了肾脏，就可以做移植手术了
父亲的生命，就可以进一步的延续了
如果不做肾移植，最好的情况，也就还剩下五六年的寿命了
如果是换肾，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
可是换肾需要一大笔钱
弟弟说他手里有2万块钱，如果把单位发的房子卖了，可以筹到20万
唐有志不同意
妹妹说他手上有5万块钱
唐有志还不同意，说这是她省吃俭用攒下买房的首付款
“钱我来想办法！”唐有志是个好大哥，“不用担心钱，大先生已经说了，他有意指点我做生意以后咱们不用操心钱的事了！现在就看能不能尽快的找到肾源！”
半个小时后
周浩然来了，跟稽映阳一起
一个拎着一只果篮，一个抱着一束鲜花
两人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还真有几分男才女貌
“小叔！”唐有志热情洋溢的迎了上去，又很高兴的说，“稽总，你也来了”
稽映阳很有礼貌的说：“来看望唐先生”
唐有志满怀期待，“请进！请进！”
周浩然走进病房
先进会客厅，通过玻璃门，看到了里间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很瘦的老人，好像在睡觉
会客厅里，还有一男一女
男的文质彬彬戴着厚厚的眼镜，蓬头垢面的……这感觉周浩然很熟悉，互联网大厂里很多人都是这种状态，他是搞研发的吧？
另一个女的……
嗬！
绝代佳人啊！
本以为稽映阳就挺美艳了，可是跟这个美人一比，竟有些逊色了
唐有志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唐唐思齐，他是化工所的研究员没事思齐，这是大先生周浩然，你叫小叔”
唐思齐犹豫了一下，很木讷的叫了一声：“小叔”
周浩然笑着说：“我年纪轻，咱们各论各的，你们叫我‘浩然’就行”
“那不行！那不行！”
唐有志说什么都不同意
这个大哥也很有权威，唐思齐很客气的说：“小叔，你坐啊，我这有茶叶，你要喝吗？”
“不用不用，谢谢”
周浩然婉拒了，哪有来医院喝茶的道理不过这病房的环节可真好，真皮沙发还有茶几，都能在这里办公开会，果然是高干病房
“这是我妹妹……唉！”唐有志接着介绍，却发现她转头就走，面色微变，连忙喊她，“鹿鸣，你去哪？”
“洗手间！”
声音清冽，有些不耐烦
“洗手间在这！”
“我去外面的！”
“这个……”
唐有志神色尴尬，有些狼狈，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她叫唐鹿鸣？很好听的名字”
周浩然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疏离感和冷漠气息，就好像得罪过她似的
唐有志道：“没有，鹿鸣是家里叫的小名，大名叫唐时宜”
周浩然暗暗点头
心说病床上的唐老先生，看样子小时候是念过私塾，还挺有文化修养的，大名很诗意，连小名都这么有韵味
等等！
周浩然猛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问：“她叫什么？唐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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