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接受
战争很快停止了
甚至不是停止，更近乎投降般的求和
苏远站在教学楼楼顶，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他所思考的并不是刚刚降临的战争，而是一些更为根本的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世界，他知道，这一切不是虚假的
这里并不是所谓的某个另一个时空，这里就是他的“过去”
原本他以为踏入时空长河之后，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碰到凌霜只是某种巧合，只是某种可能性，只是某种不影响他自身的如同虚假般的世界
但苏远渐渐觉得，似乎并非如此
如果当前的世界真是他的“过去”，那么，过去的他，也就是穿越前的他，已经死去了
虽然苏远对自己怎么死去的，记忆有些模糊，但苏远能明确记得，他是死后来到了五界十天
就是这样一个死了的他，在五界十天登临八阶巅峰，跨入了时间长河，又回到了死前的“过去”
一道阴影从天上掠过，踏着冰凤的人影从空中落下，落在了苏远面前
凌霜的面色有些疲惫，或许是因为她本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苏远的“过去”，强行使用力量对她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看到完好无损的苏远，凌霜的眼底依然闪过一丝欣慰
“我做到了......”
苏远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没用的......”
凌霜愕然了一瞬，刚才的欣喜也被冲淡，可一想起在面前的就是苏远，她还是撑起丝丝笑容欣然道，“不会的，我似乎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症结所在，我能取回自己的力量为自己所用，只要我取回的力量够多，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凌霜往前一步，离苏远又近了一步，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说的话，她显得又些焦急，“我，我这次不会再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了，我......有了能够守护我想要守护的力量了......”
苏远明白凌霜的意思，九圣世界，是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消散在面前，那份无能为力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刻骨铭心
可苏远依然冷静道，“不，凌霜......你没发现吗，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他们，被困在了时间长河中，困在了这个本应只属于苏远的“过去”
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你知道吗，其实，我本是这里的人，就像你见到的一样，我是个平平无奇的学生，过着两点一线的平淡生活，没有什么波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苏远平静地道
“我本以为我会就和大多数人一样过完我的一生，但是我死了......死在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苏远死了，然后我才能够出现在五界十天，拥有了我在那边的一切......换句话说......”苏远的声音放缓，“这里，就是我的‘过去’”
“过去”“现在”“未来”，乃是佛家说法，最广为人知的便是过去燃灯佛，现在释迦摩尼佛，未来弥勒佛，但“过去”“现在”“未来”却又不止于佛家之说
“我的‘过去’已是一个定数，我已死，所以才会一遍又遍地发生那么多将我致死的事情，我，必须要死”此刻，苏远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根本
凌霜也沉默了，沉默过后，她又抬起头，问道，“所以，你是要我看着你死去......”
苏远点头，“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点，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出现在我的‘过去’，甚至帮助我避开了死亡，但......这终究不符合我的‘过去’时间长河为了恢复那已经确定了的‘过去’，必然会引动更多更难对付的麻烦，只为了铸造那个我已经死了的‘过去’”
凌霜的身子无端地颤了颤，她困惑地低下头，喃喃道，“可......可我已经试过了，第一次......你死在我面前，但是下一秒，我就回到了你死之前，不然，就是不断的循环往复......这，这就好像告诉我，只有救下你，才有未来的一切......难道不是这样吗？”
凌霜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苏远，她显得有些动摇，有些无措，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童，明明自己做了件好事，可得来的却不是料想中的夸赞，反而是责怪，反而是告诉她‘你不该来’
“我，我只是想救下你......”凌霜轻咬唇齿，眼底再度浮现些许画面，旧日的往事挥之不去，她忘不掉，“让我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苏远抓住凌霜的肩膀，极为认真地盯着她告诉她说，“不，我的意思是，你要接受我在这个世界死亡的事实，接受我在‘过去’已经死亡......”
还未说完，苏远触及到的凌霜身体竟然肉眼可见地错乱了，一种迷失的混乱从凌霜的体内传来，让苏远心惊
苏远心底越发不安，手上也加大了力气，他炯炯地盯着凌霜，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只要你接受了，或许我们就能从时光长河中脱困，不然，你将对抗的是越来越强烈的来自时空长河对我的杀机，甚至，你要对抗的会是时空长河本身......”
纵然苏远手上的力气再大，可凌霜还是轻易挣开了
她低着头，好看的睫毛盖住眼睛，低垂着，她朝后退了两步，脱离了苏远能够触及的范围
凌霜转过身，身体竟然变得轻盈起来，一副随时能够飞起来的样子，苏远也怔了怔，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变得越来越轻
苏远猛地抬头，原本笼罩乌云的天际不知何时又变得晴朗，但天空找寻不到太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硕大的月亮
而这个硕大的月亮还在不断变大，那说明......月亮在靠近
恍惚间，苏远听见了澎湃的海潮声，引力，在变弱
苏远猛地看向凌霜，喝道，“凌霜，你不能再取用属于你的力量了，若是你完全将处于‘现在’世界的力量调取至我的‘过去’，你很可能迷失在这里，迷失在时光长河中”
可此刻的凌霜对苏远的话置若罔闻，她也看到了头顶之上越来越近的月亮，她似是找到了目标，眼底复现坚定，“或许......你是对的，但或许......我是对的，只要......我能救下你，改变这一切，就能证明了”
伴随着凌霜的话语，这一次，她径直飞向了月亮
而她身上停止暴涨的气势，也再度开始攀升，她坐下的冰凤，体型变得越发壮大，原先还只是两三个街区大小，如今，阴影却能覆盖整座城市
可苏远的心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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