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1章凤栖梧桐
石殿内，王尘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松动了一丝
对面苍桐此刻流露出的激动与追思，那份对故土的深切眷恋绝非作伪，似乎……真的没有恶意？
他犹豫了片刻后，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
“前辈，恕晚辈冒昧，您与圣火妖皇前辈……是旧识？”
闻言，苍桐并未直接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激荡的心绪，眼中追忆之色更浓
接着，他反而提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小友，你既得圣火传承，可知晓……圣火的本体，究竟为何？”
“这……”
王尘微微一怔
他对圣火妖皇的认知，大多源于九重封魔大阵中的传承碎片和零散信息，知道对方是道主境巅峰的绝世大能，知道他是封印魇鬼祖神的领袖之一，知道他的传承强大无比
但关于其本体根脚……当时身处险境，哪有心思去探究这些细节？
这确实是他的知识盲区
苍桐似乎本就不期待王尘能给出答案，他问出之后，便陷入了更深的回忆之中，目光仿佛穿透了石殿的穹顶，穿透了无垠的星空，回到了那太古时代
“圣火……”
苍桐的声音变得无比悠远：
“其本体，乃是秉承火之大道本源而生的先天火凤！他生而神圣，振翅可焚星海，啼鸣可震万古……”
石殿内，浓郁的生命气息仿佛都随着他的讲述而变得灼热起来
王尘屏息凝神，仿佛看到了一头神骏无比、沐浴着熊熊神火的巨凤，在太古星空中翱翔的壮阔景象
这时，苍桐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重新聚焦在王尘身上
“而凤……栖梧桐”
“凤栖梧桐……”
王尘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在他脑海中划过
苍桐！苍桐！这不正是梧桐的别称吗？！
难道……
“不错”
苍桐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似怀念，似自豪，又带着无尽的沧桑
“与这秉承先天火道而生的神圣朝夕相伴，沐浴其神火，感受其无上道韵……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那株梧桐在神炎煅烧与道韵滋养下，渐生灵智，终得造化，褪去凡胎……化形为灵”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枯槁却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双手上，仿佛在凝视那段由凡木蜕变为精灵的漫长历程
“这梧桐所化的精灵，便是……老朽”
石破天惊！
王尘瞳孔骤缩，饶是他经历无数大风大浪，心神坚韧如铁，此刻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大受震撼
他设想过无数种苍桐的来历，妖族大能、隐世道主、甚至可能是某位古神的残念……却万万没想到，对方是圣火妖皇栖身的那株梧桐树化形！
难怪苍桐能活过如此漫长的岁月，梧桐神木，本就是寿元绵长的天生灵根，再得了先天火凤的无上造化，其生命力之悠长，难以想象！
但震撼之际，一个巨大的疑问也随之浮上王尘心头
既然苍桐与圣火妖皇关系如此密切，几乎形同一体，那当年在妖族古星，圣火妖皇前辈联合诸多大能，以自身为代价封印魇鬼祖神，最终归寂……
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作为其栖身之木的苍桐前辈，为何不在现场？甚至似乎对此事的内情也所知不多？
这其中，莫非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王尘心中好奇如同野草般疯长，但这个问题太过敏感，几乎等同于质问对方“当年你为什么没死？”实在难以启齿
他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将疑问咽了回去，同时，他悄然加深了与焚世明烛灵性的沟通
这件由圣火妖皇涅槃残躯所铸的神兵，对任何外人都带着一种本能的桀骜与警惕，其灵性如同暴躁的火焰精灵，然而此刻面对苍桐，焚世明烛的灵性虽然依旧炽热，却出奇地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或躁动，仿佛遇到了本源相近的气息
焚世明烛的反应，彻底打消了王尘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眼前这位枯槁的老者，其身份应该没有问题
就在王尘心中念头纷转之际，对面的苍桐，脸上却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忐忑的神情
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杖，似乎在积攒着勇气，又像是在害怕听到某个残酷的答案
沉默了许久，他才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问出了那个埋藏了亿万载岁月、令他魂牵梦萦的问题：
“小友……不知故土如今究竟是何光景？”
苍桐语气中的小心翼翼，让王尘心头一酸
这位活了无数纪元的老前辈，此刻流露出的，只是一个渴望得知故乡音讯的游子之情
“前辈……”
王尘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而肃穆
关于妖族古星的现状，他没有任何理由隐瞒，也无需隐瞒，那是一个悲壮而残酷的故事
“妖族古星……如今的情况，很不妙”
王尘的声音低沉下来，开始缓缓讲述
从他如何在乱星海星域意外得到线索，如何闯入那片被剥离的不可知之地，如何面对九重封魔大阵外层节点崩溃的危机，如何遭遇魇鬼军团，如何修复祭坛获得传承碎片，如何得知魇鬼祖神是宇宙毁灭大道的化身再到深入大阵核心，直面祖神，圣火妖皇虚影现身相助，最终斩断祖神突破封印的手指……
王尘的讲述并不华丽，甚至有些平铺直叙，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苍桐的心上
石殿内，唯有王尘低沉的声音和苍桐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这一讲，便是漫长的一个小时
当王尘的最后一个字落下，讲述到圣火妖皇虚影最终消散，将火种与希望寄托于他这位“变数”之时……
“呜……”
一声压抑的悲鸣从苍桐喉咙深处传出
这位活了不知多少纪元、见证了宇宙沧桑变幻的老者，此刻已是老泪纵横
他佝偻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紧紧攥着木杖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那双眼眸中，再无半分古井无波，只剩下无尽的悲伤、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悔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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