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能救
待到日上三竿
姗姗来迟的新郎官终于骑着骏马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一见了来人,几个镖师当即大喜道:
“来了,来了,新郎官终于来了!”
听到这话,新娘子一行也是分外高兴
而坐在花轿中的新娘子更是娇羞不已,一双素手在红盖头下止不住地绞弄着衣角
新郎官策马行至花轿前,望着那顶红轿,竟一时怔住,恍若梦中
直到杜鸢含笑提醒:
“新郎官,吉时已至,该请新娘子启程了”
对方这才恍然,继而对着花轿说道:
“妹子,我来接你了”
然而,花轿内一片沉寂,并无回应
新郎顿时手足无措,惶惑地望向杜鸢
坐在轿前的全福夫人见状,不由得笑骂道:
“哎哟我的傻姑爷!我家姑娘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新嫁娘上轿头一回,羞都羞死了,这般情形下哪好意思应你的声儿?”
些许惶惑方才如潮水般退去,
转而化作眸底一片温柔春水
这让唯二心知肚明的镖头看的分外感慨
明明二者天造地设,怎么就
他不敢露出端倪,只能急忙擦着眼睛说道:
“哎呀,我当初还没这小子俊”
待到新娘子一行在新郎官的带领下徐徐离去
队伍穿过城门,缓缓行在略显寂静的县城街道上两旁偶有好奇的百姓探头张望,本意是沾沾大婚的喜气,可当他们看见领头的新郎是何人之时,便是纷纷色变的退避而去
泰安县不大,所以什么事情都传的很快
好在花轿帘帷紧闭,外面不见里面,里面也不见外面唯有那顶红轿,在正午的阳光下,红得有些刺目
终于,队伍抵达了李府府门大开,丝缎红绸自然早已挂上
鞭炮锣鼓也已安排
二者齐鸣之中新郎翻身下马,第一步踩的有些飘渺,可随后便是越走越坚定地来到了花轿前
这一次,无需提醒,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轿门深深一揖,饱含深情的看着花轿说道:
“妹子,到家了下轿吧,我们拜堂!”
轿帘被全福夫人轻轻掀起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在盖头的遮掩下,由新郎和全福夫人一左一右虚扶着,缓缓步出花轿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对此心知肚明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新娘子那红盖下的脚步似乎过于虚幻
新郎的手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他“握住”的那只素手,冰冷得不似活人,但他却握得更紧了,无限的怜惜和挚爱皆在这不言之中
在满堂宾客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有惊惧,有不解,有同情,新人被引至布置好的堂前
主婚的是新郎大父本人他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中响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一拜天地——”
新郎深深拜下新娘的身影在他身边,同样盈盈下拜,红盖头垂落,姿态完美无瑕
“二拜高堂——”
新郎的父母端坐上方,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和那个看不见面容的“儿媳”新郎再拜新娘亦随之而拜
“夫妻对拜——”
新郎缓缓转身,面对着近在咫尺、却隔着一层红绸的“妻子”他有着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情绪想要倾诉
因为哪怕杜鸢没说,他也猜到了
要结束了,他的妹子又要离他而去了
但片刻后他咽下一切,转而深深地弯下了腰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得此一刻,已是大幸
红盖头下,新娘的身影似乎也微微一顿,然后同样温柔地俯身回礼
“礼——成——!”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最后一声“成”字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正极力克制的新郎猛地一怔——新娘子竟朝他低语:
“三郎,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妹子?!”新郎惊愕失声
新娘子却将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蝇:
“三郎,我,我.是不是.其实早就死了?”
红盖头下,啜泣声虽低,却清晰得近乎刺耳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除开高堂上的父母和主婚老人还在原地外,其余宾客早已尖叫着四散奔逃!
道长说过,她未化红煞,是因尚不自知已死如今她记起来了——岂非即刻便要成煞?
恐慌如瘟疫蔓延
唯有新郎一步抢上前去,欲要伸手去抓新娘的手:
“妹子,别说胡话!你明明活得好好的!你看,我还能抓着你.你的”
话音戛然而止
新郎的手僵在半空,呆立原地——
他抓不住她了
就好似水中倒影,看得见却摸不着
这也让新娘子越发啜泣出声堂外站着的姑妈和轿夫们,则是错愕发现自己居然浑身湿透,好似才从水里捞出
正欲朝着旁人询问为何,却只见旁人争先恐后,仓惶逃离!
“三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新娘仍在啜泣,口中不断道歉新郎却异常坚定:
“不要道歉,你是我的发妻,夫妻同体,岂能有别?”
“可是,可是我已经死了啊!”新娘的声音充满绝望,“死人哪里配做你的妻子?”
她还没有如同行之人一般浑身水滴不停可那股子刁钻阴寒却是越发刺骨
以至明明是日上三竿的时辰,却是让整个大堂如坠冰窖
“我不管!”新郎断喝,字字铿锵
“我说你配,你就配!夫妻之事,只在两人之间——
与旁人何干?
与天地何干?
与生死——更无干系!”
这话斩钉截铁,天地可鉴
故而新娘子立时怔住那种刺骨阴寒亦是随之一窒
余音未落,一声朗笑如惊雷般滚过此间,让一切纷扰慌乱悉数平定
“好,好,好!既如此,贫道也就能还你一个活生生的新娘子了!”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齐刷刷望向门口
只见杜鸢背着手,立于大开的门庭之中
他信步而来,神态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