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赐名玄甲
随着最后一通鼓响罢，城头上陷入了沉默，城门外的百姓此时才深深呼吸了一把，那种生命任取予夺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大朔的强大军容，不仅让本国百姓感到自豪，也让各国使臣见识到了大朔的威严与实力
直到烟尘渐散，城墙上众人才回过神来
“赐名玄甲”景佑帝威严的声音响起，王清晨隐隐听到
“陛下有旨，赐名玄甲”福公公随即吟唱道
“陛下有旨，赐名玄甲”城墙上值守的将士纷纷应和，所有人都知道玄甲之名赐予哪支部队
不过王清晨却是有些忧心，自家老丈人已经有一支骁骑，如果在京畿之地再拥有一支骑兵，那陛下再怎么宽容恐怕也睡不着觉吧！
“陛下圣明”王清晨随百官参拜
至此，阅兵便大致结束了
接下来又是冗长的礼仪，随着陛下回宫，这次庆典的礼仪部分便基本结束了
下午便是大宴群臣之时，也就是纯粹的吃喝玩乐
陛下与百官齐乐，至于地点，自然是在明堂之中，王清晨的品级则只能屈居末席
不过这却已经比绝大多数官员要好上不少
毕竟如丁成文这般便只能在衙署享受陛下赐宴，光禄寺的膳食，懂的都懂
不过，该说不说，宴席的开场表演还是很惊艳的，云韶府的舞娘身姿是真的妖娆
殿内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如缕，缠绕着画栋雕梁
当琴瑟琵琶的旋律自廊下漫开之时，云韶府的舞娘已款步移至殿中
舞娘二八年华，以羃䍦（mili一种轻纱）遮面，着青萝霓裳，其广袖上绣着的银线鸾鸟在光影中明明灭灭，腰间系着的茜色披帛如春水般垂落
随着舞娘足尖轻点氍毹（qushu类似于地毯）的动作，似流云凝滞，更似飞瀑流转
指尖捏着半幅藕荷色绫缎，腕骨轻转间，绫缎如灵蛇般绕过鬓边金钗，忽而抛向空中，化作一弯残月悬于头顶
她足踏错金云头履，舞步时而如胡旋般疾转，裙裾翻卷成绽开的牡丹，腰间悬着的鎏金铃铛随旋动撞出细碎清响
时而水袖自身侧翻扬而起，如白鸟振翅掠过琴弦；时而单足立地，身体如风中梨花般侧倾；时而腕间腕间玉镯相碰，泠泠之声宛如檐角铜铃和鸣
“朱雀街，琉璃光，雕车宝马踏芬芳”
“坊市喧，货琳琅，奇珍异宝汇八方”
“稻浪翻，麦飘香，阡陌纵横映天光”
“水车转，渠水长，桑麻遍野谷满仓”
……
随着舞娘身姿舞动之间，盈盈竟然还有唱词之声传出
看其表演，应该参考了四海梨园的戏剧，如此倒也新鲜
明堂之外，此时也在进行着热闹的表演
城中富户请有舞龙、舞狮的队伍，巨龙在舞者的操控下上下翻飞，狮王则跳跃腾挪，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不时还有铜钱洒下，京师的热闹一时至极
至于王清晨匆匆一瞥便不再关注，毕竟他这个位置虽说不多靠后，但是也难窥全貌
勾栏虽好，果腹为要
跪了一早上他实在饿的不行，但有小厮上餐，他便大快朵颐
“王兄是真的饿了啊！”上的只是一些点心，不过却也能勉强果腹，不过王清晨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并不怎么友好的声音
“我们认识？”王清晨思虑再三，却还是难以对号入座
“在下乃景佑十五年榜眼符羡鱼，现为御史台侍御史”
侍御史的职衔比王清晨低两级，但职责重要，负责弹劾违法官吏等事务，所以两者地位差距不大
而且侍御史大多自视甚高，从刚才的对话就看的出来
“只是榜眼？”王清晨轻描淡写的样子气坏了自视甚高的符羡鱼
王清晨倒是没有看不起榜眼的意思，只是单纯看不起符羡鱼
此人王清晨在吏部考功卷中看过其官评，只“专务虚名，好为华藻之饰”
换句话说此人善于钻营，却无实证，经常闻风奏报，诋压官员，所以才不受待见，不得升迁，这名字倒是起得差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招惹自己
“陛下大宴，你只顾口腹之欲，君前失仪，本官为你指正，尔安敢不思悔改？”渐渐地，这家伙声音竟然还大了几分，竟惹得不少人侧目
王清晨真的无语了，摸个鱼竟然还能碰到臭虫，这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
“陛下亲赐御膳，某每食必三谢天恩，箸起箸落皆心念简奢大人不察‘不食’之恭，反责‘大快朵颐’之态，莫非以为陛下御宴当如供祭衔枚？”王清晨不甘示弱，陛下赐宴我就吃，你想当贡品你就贡
“哈哈哈！”旁边官员闻言哈哈大笑出声，随即点头相顾对饮，其态度不言而喻
“小王大人，我敬你一杯”
或是两人的辩驳打开了氛围，场面也逐渐轻松一些，王清晨身前一个官员回身向王清晨敬了一杯，也算是给两人一个台阶
“你，你……”符羡鱼显然不想就此作罢
“王郎中，中书令大人有请”随着一个小厮前来搭话，符羡鱼瞬间闭上了嘴巴
“我？”
只见那小厮点头应是，王清晨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下官……”身前这人王清晨并不认识，不过还是将杯中酒饮胜
“大人请便”那人略显诧异，不过却是没说什么
直到王清晨被小厮引至第一排，他才明白什么叫如坐针毡
“这于礼不和”赵楷示意王清晨坐下，这他哪敢，旁边不是右相就是尚书令，他哪里坐的下
“怕什么？让你坐，你就坐，一会儿还得你出力呢！”赵楷不以为意，显然不顾及王清晨的死活
王清晨有点想念嚣张的符羡鱼了
他一个穿绯色官袍的，在一群紫色官袍里如此扎眼，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
“坐吧”
“反正这么多东西我们也吃不完，况且诸公也期待你今天的佳作，吃饱了好有气力动笔”杜秀臣一旁劝慰，其他高官同样善意一笑
王清晨只得依言坐下
不过此时殿外却传来嘈杂之声，不多时便是甲胄碰撞之声响起，显然是刚才阅兵的将军一同前来
王清晨也看到了自家泰山大人龙行虎步自殿门口而来
和殿中众人一一示意，看到王清晨时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也没说什么，便在侍者引领下在右首首位落座
然后是景国公，吴国公，平国公等一众将门，此时他们一个个胜似打了胜仗的将军，也好似想起了祖辈的荣耀
王清晨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景阳的身影，他一时更加如坐针毡了
殿中歌舞撤下，一时气氛有些紧张，只能听到对面将门互相吹捧的声音，王清晨则是规矩坐在赵楷身侧帮其斟酒
对于自家老丈人略带审视的目光熟视无睹
主要是第一排就他这么一个芝麻小官，其他全都是朝堂之中响当当的人物
实在太显眼了
“怎么？怕了？”似乎看出王清晨的无所适从，赵楷调侃道
“何怕之有？”王清晨并不是害怕，只是有一点点社恐，换作任何人来恐怕都比他强不了多少
“哈哈哈，莫怕莫怕，老夫等人也不是洪水猛兽”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身旁几位大佬都意味深长地笑了
“陛下驾到”
正在此时，殿中响起了内侍的奏报之声
景佑帝以及梁朝二人联袂而来
百官叩拜行礼
“诸卿平身”景佑帝的目光在全场巡视一圈，诧异地瞥了一眼王清晨的方向，随即挥手示意
王清晨在赵楷身侧坐下，正身平视，正对上举杯饮酒的老丈人，场面好不尴尬
而赵楷显然知道些什么，敲了一下桌子示意王清晨继续倒酒
打趣一下小年轻也是老人家为数不多的乐趣
“咳咳”高位之上传来两声轻咳
众人会意，随即放下酒盅，将目光注视于高位之上
“朕闻天道轮回，花甲重光自太祖皇帝提三尺剑定鼎中原，至今已六十春秋
昔时龙兴之地，星火燎原；今者六合之内，日月同辉此非独朕之德，实赖列祖列宗之灵佑，暨万千将士捐躯、黎民百姓胼手胝足之功也
（顿首）今当花甲之期，朕谨以清酒太牢，告慰宗庙，愿先祖英魂，永护江山社稷”说罢景佑帝起身以酒祀天
“为陛下贺”
“为大朔贺”
百官同样端酒起身，空诵良文
“治天下如履薄冰，而今纵有小成，而敢自满？今见四夷来朝，万邦协和，实乃天祚中华，亦赖诸位爱卿恪尽职守此乃朕与诸公共勉之基也，此杯诸君饮胜”挥手退下了斟酒的内侍，景佑帝自斟自饮对群臣敬道
“微臣惶恐”诸百官拜倒谢恩，同时将斟酒饮胜
“这第三杯酒敬天下黎民，方才于街巷之上闻听‘米价三钱’‘皇恩浩荡’，朕之子民乃天下最好之子民，朕之帝王却非天下最好之帝王”或许是有感而发，景佑帝的目光竟然浑浊了几分
闻听此言，诸臣面面相觑，这段话应该不在排练之列，这他们怎么回答
王清晨抬头望向这位励精图治的帝王，也不知道这位开始追求长生的皇帝，现在还有保留几分清醒
“接着奏乐，接着舞”景佑帝大袖一挥，场中雅乐再响
刘皇叔？
王清晨突然有一种没完全穿越的既视感，关键这场合也实在恰到好处
随着歌舞渐起，景佑帝的多愁善感并没有延续太长时间，百官也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王清晨对着景阳以及梁朝遥敬一杯，却是没有发现孔卓在此间
三人举杯遥敬，却再也不似当年
“今日如此盛事，何不作文以记之？”
赵楷对于红粉骷髅却是没多大兴趣，同时也打断了王清晨的兴趣
“哦？”王清晨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下官还是不献丑了吧！下官给您满上”
看着场中推杯换盏，王清晨婉言谢绝
“酒是好酒，可惜无良文佐之，却是差点意思”赵楷满饮之后，仍不满足
王清晨却并不想出这个风头，继续斟酒，权当听不见
不过，赵楷这边还没应付完，竟然有内侍抬了文房四宝上前
王清晨感受到了莫大的恶意
“哈哈哈，这不是给你准备的吗？”
场中跃跃欲试者不少，不过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王清晨身上，这既是尊重也是压力
歌舞此时已经吸引不了他们的兴趣了
陛下当前，自然是扬名最重要，如此盛事，史册必然会下留一页
若是今日能够扬名，青史留名也不过如此了，那真可谓死而无憾了
“王小子，我可也等着呢！”一侧的王冕也是出言催促
“这王小子竟有如此文名？”即便是景佑帝也看出了场中这奇怪一景
“回陛下的话，京中学子可是对王大人服气的很，其不论是诗词文章还是才智性情都是赴考学子极为推崇的，据说登门求教者不计其数”福公公自然也乐意卖王清晨一个好，他自然也懂得点到即止
“你去告诉他，今日若是有上乘之作，大赏”今日若有佳作传出，他这位帝王也脸上有光
“诺”福公公笑呵呵地从旁退下
“福公公且先慢着，皇爷爷，既如此，不若昭示百官共乐之”梁朝现在也学会站在帝王的角度思考问题了，显然如此处置更为妥当
“就按皇太子说的办”景佑帝诧异地看了梁朝一眼，随即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恩出于上，下必效之
但是，恩绝对不能出于一人，显然梁朝考虑的更为健全
“陛下有旨，今日有佳作者，重赏之”福公公的声音响起，场中跃跃欲试者早就按耐不住了
毕竟有些人早就料到这一刻，有的诗词已经打磨了半年之久
此时更是蠢蠢欲动，刚才也只是碍于王清晨的文名才不轻举妄动，现在哪个还忍的住
不过，一时也没人冒头，这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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