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神乎其技
第446章
自从侯府升格为国公府之后，弘文馆也终于派人前来交涉了，毕竟王清晨家里有两位适龄学子。
多少都要关注一下。
尤其，国公府还是当今太子妃的娘家，重视一些也是应当。
“好消息是小家伙也是早上辰时点卯”源冰和王清晨讲起的时候满是唏嘘。
“那坏消息呢？”这算什么好消息，想当年山河四省，哪个不是担星而起，荷月而眠。
即便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也不遑多让。
“坏消息就是以后我就不能整日看到了”源冰略有伤感，总是在自己膝下玩闹的儿子，仿佛一下便长大了。
“放心，不是只上半天课吗？早上我带他去，中午让他墨叔给他送回来，没听过那句话吗？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王清晨开解道。
他也有点看不惯小家伙整日这么开心了，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是时候给他上一些强度了。
“说得轻巧，那你去和娘说吧！”这才是源冰的目的。
王清晨当年入学时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让白氏再经历一次着实有些不忍。
“没事，等你肚子里的宝宝生出来，娘就无暇他顾了”王清晨打趣道。
“要不让小家伙在家再玩一年？”反正她现在还没显怀，还有余力，也能照顾的及。
“娘，我要上学堂！我要和爹一块去”小家伙得了王清晨的真传。
记得小时候他爹也是这样躲在门外偷听的。
不过他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就这么舍得娘亲一个人在家？”源冰的演技天赋开始上线，对于攀附在自己大腿上的儿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测试。
“啊？娘怎么会一个人在家呢？家里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云姨红姨，蛮爷爷青奶奶，还有春风得意在家呢！”
“那是两匹马？”源冰无语了，她说的是这个吗。
“去了学堂便不能哭着喊着要爹娘了？万一受不了你非要回来可是给爹娘丢脸了？”源冰谆谆威胁。
“不给爹娘丢脸，只要夫子不打我，我肯定不偷偷跑回来”小家伙听自家小叔说了不少夫子打手板的吓唬。
虽然有点怯怯的，但是他还是想和爹一块早起上值，总感觉很有意思。
“那你可是想好了？”源冰虽然不舍，但是也知道事情轻重，而且她确认过，梁寅也会在今年入学。
出身世家，即便王清晨不考虑，她也要考虑。
如果能将这份情谊在子孙中延续下去，王家注定会发展壮大。
“想好了，娘，我会想你的”小家伙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
“对了，不是说还问了小弟的事情吗？最后如何了？”刚才听自家娘子谈起，弘文馆不仅想让自家儿子入学，还打起了王清新的主意。
“我说小弟在我爹那，让他去找我爹要，他就没再问了”源冰说道。
“那小子肯定在弘文馆待不住，还是让他待在爹那吧，正好爹的书我都注释完了，等他走的时候让他带走，书写的还是有点水平的。”
自家小弟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如果真让他去了弘文馆，说不得宫墙他都要试试能不能逃出来。
还是别为难他了，也别为难自己了。
……
三月初十
卯时二刻
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国公府内已是上下忙活一片，就连白破虏此时都已经苏醒了。
全家总动员只为一件事，那就是小家伙第一天上学。
王清晨立在铜镜前，由着源冰为他整理衣服。
一旁白氏则为自家小孙子整理衣服。
小家伙站在床上，闭着眼睛，口中喃喃“别喊我，我还能睡”。
“醒了，要上学堂了“王清晨打断了小家伙的梦游，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提前调整作息还是很必要的。
正好晨练从今日开启，读书人也是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
王清晨的晨练就几乎从未断绝，除了练习刀弓便是练习书画。
小家伙今天的任务就简单多了，能起来就不错了。
看着小家伙忽明忽暗的睁眼闭眼，白氏和源冰都心疼坏了。
“醒了，洗漱一下，爹带你练箭去”闻言，小家伙陡然睁开眼，继而搓了搓脸颊让自己精神一些。
“娘我要去，奶奶我要练箭”这兴致不是一般的大。
“那我去给你们做早饭，可别忘了时间”白氏说道。
演武场中，白破虏正在看着王清新站桩，至于枪术他也没什么可教的了。
王清晨的路很好走，接下来就是增加对敌经验熬磨力气就行。
“外公”
“小叔”
三月的天还是有些清冷，王清晨平时不会起这么早，一般他也就晨练半个小时左右。
不过今天因为小家伙耽误了些时间，所以他便提前一些。
正好达到校场的时间差不多。
王清晨现在的常用弓是五石弓，在书院的时候他的常用弓便是三石硬弓，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弓乃是特意打的五石弓。
军中精锐用的便多是五石弓。
至于白破虏的那张铁胎弓，王清晨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武将用弓，还是箭术极其高超的武将用弓。
一般武将别说射准了，想要拉开都很困难。
“正好让我看看你如今箭术如何了？”白破虏说道，就连王清新都结束了桩功过来凑热闹。
“好耶，爹爹你可要射准一点”小家伙在老家的时候就看过王清晨射箭。
只是见的时候不多，毕竟两人一个起得早一个起得晚，乃是早上不得见的父子。
到了京师之后，机会就更少了。
“小弟，将那个葫芦扔向靶子”
王清晨示意墙边摆着的几个葫芦，不过小臂大小，他有心露一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王清新还以为自家大哥要射葫芦，这玩意可没难度，他自己也能办到。
“你扔就是了”看出王清新的迟疑，王清晨直接说道。
“那哥你可接好了”说着一个大力抛投，葫芦径直朝着几十米外的靶子而去，这力道，投掷手雷绝对是个好手。
王清晨当即一箭飞出，箭矢追着葫芦而去，将葫芦击飞的同时，箭矢却已经上靶，不过并不在靶心。
“失手了？”王清新诧异，还以为自家兄长长时间不练，弓术生疏了。
不过白破虏却是看出了不对，因为此时翻滚的葫芦却是朝着那根箭矢而去。
“别急”王清晨又发一箭。
“叮”
只见两根箭矢擦着葫芦的腰身怔怔地将其架在靶子上。
大概这样
“啊？”王清新难以置信。
一射，二架，葫芦却不伤分毫。
两根箭矢透过最细的葫芦腰身将其架在草靶上，这种分寸，简直神乎其技。
射葫芦他理解，架着葫芦他也理解，但是你通过葫芦腰架着，他不理解。
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
“哥，你怎么做到的？”王清新眼睛简直要掉地上了。
“无他，唯手熟尔”王清晨现在注意力特别容易集中，所以射箭更加得心应手。
而且他现在力气也上来了，对弓箭的操纵性也更强了。
眼力手力，再加一点主角光环，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白破虏也有点错愕，这手弓术他自信也做不到，这手花活玩的妙啊！
“献丑献丑”王清晨直接开装，此时不装更待何时。
“爹，我也要学”小家伙则完全吓傻了。
自家老爹这手箭术简直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也太厉害了吧！
“那你还不求你太姥爷，爹的这手箭术都是你太姥爷教的”王清晨说道。
“太姥爷……”小家伙直接开始撒娇了，一点也没有什么心理包袱。
“好说，好说”白破虏自然也乐得在家这段时间和小家伙多亲近亲近。
……
“吃好了吗？吃好了让你爹送你去弘文馆，第一天上学早一点，别让夫子打手板”经过晨练的一幕，小家伙完全没有了睡意，整个人精神奕奕的。
“吃好了！”源冰又检查了小文瑾的书袋，确认《千字文》《急就篇》《开蒙要训》《蒙求》等书籍都已备齐，这才满意地颔首。
学不学是学习问题，带不带是态度问题。
王清晨看得发笑，突然觉得小时候自己抄书也没那么痛苦了。
“时辰不早了，为父送你去弘文馆。”王清晨估摸了一下时辰，此时天色已经不早。
“好了，爹”小文瑾又吃了几大口，便放下了筷子背起了书袋起身等着。
“ 奶奶给你带些吃的，饿肚子了就吃一点，记得分给同窗一些”白氏眼含不舍。
“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小叔小叔给你出头”王清新也很是不舍。
“今日你初次入学，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临行时王清晨问着小家伙。
“有，娘、奶奶、太姥爷我会想你们的”小家伙攀着马车门口脆生生说道。
“就这……那走吧”王清晨还以为小家伙还要哭鼻子来着，没想到就这。
不过还好，总要比哭鼻子好。
不过源冰却是忍不住落泪，那眼神温润如水，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马车缓缓驶出府门，沿着朱雀大街向皇城方向行去。文瑾跪坐在车窗旁，不时偷偷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
街道两旁的店铺才刚刚开门，伙计们打着哈欠卸下门板，早市的小贩已经开始吆喝，一切都如此陌生又新奇。
如今国公府已经升格，日常马车出行已经可以驾二马，这既是规格，也是恩赏。
所以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离得远远的，国公府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紧不紧张？”王清晨轻拍儿子的后背。
“爹，这有什么紧张的”看王清晨严肃起来，小文瑾立刻端正坐姿，双手放在膝上，只是眼睛仍忍不住往窗外瞟。
王清晨看在眼里，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严肃。
“今日入宫，有几件事你需谨记。“王清晨沉声道。
“其一，弘文馆乃是学教之地，想学习你就学习，不想学习你就多吃点东西，不许打扰其他人学习；
其二，弘文馆位于宫中，馆内不得高声喧哗，至于礼教会有夫子教你们，可以学礼不可以献媚；
其三，若有人为难于你，不必忍气吞声，但也不可莽撞行事，一切爹给你做主。”也不管小家伙能不能听懂，王清晨一条条叮嘱道。
文瑾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洒进来，让他的小脸沾染了一层光晕。
“父亲”文瑾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若是……若是夫子们不喜欢我怎么办？”小家伙问道。
“那你也可以不喜欢他们”王清晨说道。
大不了自己请人来教就是了，弘文馆又不是非得上。
王清晨看着儿子忐忑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那时他初入学堂，也是如他这般，那时候还被郑师打了好几次板子。
他伸手抚了抚文瑾的发顶。
“你只需做好自己，若夫子不喜欢你就是夫子的问题，若他对你无礼，你就让他来和我讲道理，道理讲不通为父帮你讲物理。”王清晨说道。
他现在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咸鱼，他儿子也不是。
“那若是其他学子不喜欢你怎么办？”王清晨又问道。
若是夫子他倒是可以出手，若是一些小子他可没脸帮忙。
“那他们就失去了我这么好的朋友”小文瑾一点也不觉得伤心。
马车驶过护城河，宫墙已近在眼前。
守门的禁军见是国公府的马车，纷纷行礼让道。
王清晨整理了一下朝服，又为小家伙正了正衣冠。
“到了。”马车停下，王清晨深吸一口气。
“记住为父的话，午日放学，我让墨叔来接你。”
“知道了爹”
“谢谢墨叔”
“中午见”墨涤也同样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小文瑾紧紧抓着书袋的带子，小脸绷得紧紧的。王清晨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两人便随着入朝的官员走进了宫城。
看着小家伙跟着侍读学士走入弘文馆，王清晨也忍不住担心。
走出几步，小家伙突然回头，冲着王清晨用力挥手：“爹，晚上见！”
晨光中，那小小的身影渐渐远去。
王清晨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直到文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宫门内，他才轻叹一声，转身向吏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