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认祖归宗
陈卫熊回头看去,就见身后也上来了七个护院,全都拎着刀,消失的那个门房跟在了身后,这些人是他叫过来的
他暗自点头,还行,枪响后反应速度不错,可惜都没配枪
或许是统一管理,情况紧急,所以没来得及去取
如果此时这些人都拿着枪,自己的老婆孩子留下来,就更放心了
冷巷,其实就是通风廊道,这是岭南大宅中特有的通风降温设计,通常设置在建筑之间或建筑内部,利用自然风实现室内通风换气
这里比较狭窄,人多拥挤,正好燃香
这也是他选择走这里的原因
这种情况换做唐枭,拎刀就上,可陈卫熊一是身手不行,二是他不想伤害到这些人,只能依仗‘麻门’的手段
他先是又朝天放了一枪,震慑住众人后,点燃了一根‘五更迷魂香’,插在了墙缝上,随后靠着墙又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这声枪响只让前后的护院停下了片刻时间,马上又涌了过来,纷纷叫喊着放下枪
炽热的风由南向北,吹过冷巷
很快,闻到香气的人纷纷腿软,手里的刀也拿不住了
由于风向的原因,身后追来的那些人并没有享受到,于是陈卫熊咬破了嘴里的‘迷瘴丸’,回过头,深山老妖般喷了出去
几个呼吸间,十五个壮汉纷纷跌倒
虽说因为通风的原因,不至于昏迷,却也手脚绵软,使不上力气了
这些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大步往中堂方向走了
中堂是岭南大宅的核心区域,用于家庭聚会、宴客或举行重要仪式
两个女佣人端着托盘刚出屋,就见一个长脸的瘦高个闯了过来,手里竟然还拎着枪
呯!
陈卫熊又开了一枪
哗啦——
托盘都掉在了地上,两个人脸瞬间煞白
陈卫熊吼道:“去叫陈繁源!”
话音未落,就听往后走的廊道方向,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何事喧哗?!”
这声音虽说已经苍老,可听在陈卫熊耳朵里还是那么的熟悉,正是他的大伯陈繁源
老爷子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踱了出来
看他年纪在七十岁上下,中等身材,不显山不露水,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长条脸型与陈卫熊有五分相似,岁月在其脸上雕刻出深深的纹路,每一道都仿佛诉说着过往的风雨与荣耀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须发皆白的模样,银丝如霜,整齐地梳理在脑后,胡须亦修剪得一丝不苟
如此炎热的季节,竟然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灰色长袍,袖口绣着简约却不失精致的陈氏徽记,胸前吊着银表链儿,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领口系得整整齐齐
长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
老人手腕上,佩戴着一串温润的和田籽玉手串,脚踏一双黑色布鞋,虽看似朴素,却干净整洁
紧随其后的是位六十岁左右的老管家,陈卫熊还记得他,那时喊他辉伯
辉伯身形已经略显佝偻,面容沧桑
他穿着相对朴素,一身灰色短长衫,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装饰,袖口边角甚至隐约可见磨损的痕迹
三声枪响,两个人并没有丝毫惊惶失措
啪!
陈卫熊把手枪扔在了地上,随后就跪了下来,大声道:“盛行见过大伯、辉伯!”
“你是……”陈繁源闻言一怔,快走了几步
“抬起头来!”他喝道
陈卫熊这才抬起头,两只眼睛已经通红,哽咽道:“大伯,原谅小侄鲁莽,可不往里闯的话,根本进不来!盛行接受一切家族惩罚,只求能让我和孩子认祖归宗!”
陈繁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猫下腰仔细看他
身后的辉伯也在仔细看他,颤着声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你母亲叫什么?”陈繁源厉声问
二弟被父亲赶出家门还是1893年,那时这孩子才九岁,一晃儿二十八年过去了,仅凭外貌真不敢认了
“家母姓李,闺名一个琴字,聚龙村李家二闺女……”
陈繁源嘴唇开始颤抖,又问:“你小名叫什么?”
“塞豆竉!”
“你有几个钻?”
陈卫熊毫不犹豫:“两个!”
钻,头旋儿的意思
陈繁源连忙扒开他的头发去看,看到了两个旋儿,还有后脑勺上的一道疤
这道疤,很少有人知道,甚至陈卫熊自己都快忘记了
那是他六岁那年,与大伯的大儿子陈盛南上树掏鸟窝,结果被鸟窝里面的蛇吓了一跳,从树上掉下来摔破后脑留下的
陈繁源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老爷子喃喃道:“一钻人,两钻鬼,三钻马镏仔……塞豆竉,你从小就是个捣蛋鬼,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呀!”
说着,一把抱住了他,不禁老泪横流
一旁的辉伯也落了泪
他第一眼看到陈卫熊,就认出了他
陈家这两代人,长相像祖奶奶,都是长条脸儿
二少爷当年被赶走,族内好多人苦苦哀求,可老爷子脾气太暴,谁都拦不住
等再有消息时,已经是六年后了!
邻里都说,两年前二少爷死在了妓院里,一年后少奶奶也跟着走了,听说是喝了砒霜
塞豆竉那年才十四岁,音信全无
老爷终于知道了心疼,花了大价钱四处打听,可始终也没找到
两年以后,郁郁而终
陈卫熊跟着大伯和辉伯进了中堂,很快佣人端进来茶水,他说那些护院还在冷巷躺着,抬回去一个时辰左右就能恢复
辉伯赶快出去了
陈繁源笑道:“不能再叫你塞豆竉喽,盛行啊,你可是好手段,一个人就能闯进来……快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
当天下午,陈卫熊就把三姐和儿子接了过来
陈繁源抱着孩子十分开心,听说叫世宗,更是大笑道:“好好好,当年你阿爷根据刘禹锡的《堤上行三首》这句:江南江北望烟波,入夜行人相应歌给我那三个儿子起名盛南、盛北、盛波,你叫盛行!你大哥盛南家两个儿子分别叫世开和世元,你二哥盛北家的儿子叫世盛,三哥盛波家生了仨闺女……也好,真要是男孩儿就得叫世世了,有些绕口!开元盛世,到底是没凑齐……”
他叹了口气,又笑道:“这大胖小子叫世宗,好啊,听着就气魄十足,日后必是国之栋梁!”
陈氏乃名门望族
陈卫熊的祖父陈枝贵是嫡长子,兄弟五人中担任家主
陈枝贵有七子:原配生老大陈繁源、老二陈繁远;三姨太生老三陈繁流;二姨太生老四陈繁长、老六陈繁代;五姨太生老五陈繁万及两女;七姨太生老七陈繁昌
七个姨太太中,大姨太早逝,四姨太和六姨太生的都是女儿
陈繁源作为嫡长子,被指定为下一代家主
他有五房姨太太,育有三子六女,长子陈盛南为原配所生;次子陈盛北是二姨太生,三子陈盛波是四姨太生,皆为庶出
按惯例,嫡长子陈盛南将继任家主,他至今并未娶姨太太,两个儿子陈世开、陈世元均为嫡出
家族传承与封建皇族相似,重视嫡庶之分
嫡长子自幼受特殊培养以继承家业,庶子则仅享红利,若无特殊才能,不得参与家族事务
陈卫熊之父陈繁远与家主陈繁源为同母兄弟,关系较其他庶出兄弟更为亲近,所以陈繁源才对陈卫熊这个亲侄子格外重视
两天后是吉日
陈家于恩龙里陈家祠堂,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认祖归宗仪式
陈家五代同堂,从百岁太叔公陈茂霖至刚满月的陈世元,陈卫熊携子陈世宗,悉数到场,共襄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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