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乱战(二合一)

  “殷洲那般遥远的地方,还有我炎黄子孙吗?”
  长安城中,
  大汉朝的皇帝、中央之国的统治者、诸夏世界独尊的天子刘询,正打量着手里的小鼎,对着面前行迹范围堪称诸夏第一的苏广,发出一些疑问
  “是的!”
  苏广很是肯定的回道
  “可据你所说,百年前渡海过去的殷洲齐人,都快要忘记自己的传统,违背祖先的训诫了”
  “那些千余年前过去的殷商遗民,还能明了自身的来历吗?”
  大抵是第一次听说那样遥远且古老的事情,即便是素来稳重的皇帝,也忍不住生出了许多好奇
  反正隔着东洋,不会有什么冲突,
  多问两句也无妨
  “我们会帮这些殷商之后,找回古老的身份认同,告知他们祖先来历的!”
  苏广如此坚毅的说道
  至于那些沿袭商礼,还在丛林野外,披发插羽,涂面纹身的“同胞”是如何想法,
  这并不重要!
  那些家伙已经在漫长的彼岸生活中,连传统的祖先祭祀都不管了,只知道“向神明献上心脏”,
  诸夏君子千里迢迢而殷洲,
  绝对不是在延续千余年前,那场周人对商人的追击,
  而是秉持着心中的正义,以及对祖先的责任,去为其指引正确方向的!
  “真好啊!”
  皇帝也为苏广展现的君子之风发出倾佩的叹息来
  “可惜大汉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帮助你们太多”
  大汉的疆域,已经非常广大了,
  在海外占据的岛屿,也足够让汉人们立足,
  中央之国的富饶,更让大汉可以安然的躺在家里,而不用像齐国那样,离开海洋就要陷入封闭和贫苦之中
  所以,
  皇帝对大洋彼岸的情况,虽有好奇,却不至于生出占有的心思
  那应该是千百年后,
  大汉子孙们要考虑的!
  但他还是在听说了苏广的志向后,赐予了他不菲的金银财宝
  毕竟,
  他不仅仅是大汉皇帝,还是诸夏的天子
  既然诸夏有人意图开拓,那他凭什么不支持呢?
  “天下真是太广阔了”
  “大汉的军队前往夏国都很艰难,何况是海外呢?”
  在前些年的时候,
  有夏国的使者跑到长安,请求汉朝出兵相助,帮他们平定叛乱
  为此,夏国的皇帝愿意东向事汉,认可汉皇诸夏天子的地位
  皇帝当时颇为心动
  毕竟秦汉夏三国并立,已经有许多年了
  但在“谁才是诸夏最高统治者”这件事上,一直没有扯清楚
  向来和汉朝作对的秦人暂且不提,
  战力渣的夏人也凭借地理的优越,而不愿意松口
  这让汉朝君臣对此很是不满
  武帝在的时候,还生起过远征秦夏的心思,
  可碍于匈奴,碍于西域,碍于路途的遥远,以及三国当时皆平安兴盛,故而没有成行
  若自己在位,
  可以定下这样的名分,
  那后人史册之上,必然会对自己大加称赞,昭示着大汉全然步入鼎盛
  但可惜的是,
  汉朝在那几年,正着手于设立安西都护府,将这片广阔的区域,完全变成中央之国法定的、绝不可分割、将永远传承给子孙的土地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所以皇帝权衡利弊之后,还没有直接应下夏使的请求
  但他还是做出承诺
  “朕既为诸夏天子,只当抚佑治下的臣民,还有同宗的国家”
  “等西域都护府的事情结束,大汉自可从西域调兵,跨过河中,去支援夏国”
  夏使有些失望
  他担心汉朝的许诺,永远没有兑现的一天,便在长安住下,日日关注西域那边的情况,只要有消息传来,便会向皇帝叩问道
  “西域的情况如何?”
  “可以出兵帮助夏国了吗?”
  直到前些日子,
  也就是苏广渡过大海,返回齐国的时候,
  又有一位夏国的使臣到来
  跟上一位奉西夏皇帝令的使者不同,
  他是从东夏那边来的,尊奉的自然也是那位君主的命令
  新旧两位使者相见,还差点爆发冲突,在街道上扭打起来
  虽然被热心肠的路人阻拦下了,双方嘴巴上却也没有服输,互相指责对方是“叛逆”、是“伪朝”!
  那位拉住双方,强行将之分开的路人夹在中间,听了一耳朵他们的互喷,最后无奈的说道
  “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反正你俩认可的主君,都是别人手里的傀儡!”
  “现在还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指不定等回到夏国,上头宝座上坐着的都换人改姓了呢!”
  自打东西两夏的皇帝,一个“病死”,一个也“病死”之后,
  夏国的皇位,便迎来了高速流转期
  小皇帝一个皆一个的出现,
  大宗的消耗干净了,就从旁支中拉人
  “皇帝”这个称号的神圣性,
  自然也随着一个皆一个傀儡的出现,而迅速淡化下去
  即便世家先前曾引入“种姓”这等驯人为兽,使之跪趴在地,不得起身的驭民神术,
  也没办法对诸夏骨子里的桀骜不驯,造成一点压制
  西夏那边,
  由于世家大族势力之间的互相掣肘,还没有谁生出改朝换代的心思,但“与赵氏共天下”的口号,却也被人喊了一遍又一遍
  但东夏,
  享受过“殴帝三拳”的武将们,可有点停不下来了
  两位夏使听了路人的话,没有深入思索,为何对方会如此了解夏国国情,只难以抑制的忧愁起来
  他们的脸色灰白,身体也提不起打架争吵的力气了
  由此,
  双方也总算可以好好坐下,交流下夏国的现状
  旧夏使已居于汉朝数年,
  出国之前,月氏人还没有对大夏生出不恭敬的心思,他路过河中的时候,还受到了月氏王的热情招待
  旧夏使因此感动的在宴席上泪流满面,向月氏王哭诉起来
  “国中的世家没有对陛下恭敬的,想不到您却这般的有礼仪!”
  “果然是大夏的忠臣呐!”
  月氏王听了,正色拍桌道,“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我久在河中,对夏国的情况是不很了解,还请你为我讲解一二”
  于是,
  旧夏使便将国中乱局仔细告诉给了月氏王,并言明自己的目的,正是奉了不甘心做人傀儡的小皇帝私下之命,去汉朝请求援助的
  月氏王当时未做其他,只大义凛然的说,“我家世代迎娶夏国的公主,是夏皇的半子,岂能在知道国家陷入危难时,袖手旁观呢!”
  “我要率军南下,勤王保驾!”
  旧夏使不疑有他,只继续感动的抹眼泪,然后离开河中,来到了中原长安
  而之所以还能安稳的待在长安数年,
  便是因为在旧夏使看来,
  世家之间互有制衡,月氏王又忠肝义胆,国家不会在短时期内,出现大问题
  他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带着大汉天兵回到夏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结果新夏使却对他说
  “你做梦!”
  “西夏伪朝已经被月氏人覆灭了!”
  “你所效忠的小皇帝,被那群蛮夷关到了一处寺庙里,强制做了比丘!”
  “想来再过不久,就要暴病而死,去侍奉佛祖了!”
  “西京中的百姓士族,也遭到了月氏的屠戮!”
  说到这里,新夏使也抬起袖子哭了起来,“我祖先繁衍至今,才兴盛起来的人口,竟被月氏视为猪狗屠宰……这是何等的屈辱!”
  “我之所以来此,正是因为月氏人在侵占了信度河之地后,仍不满足,还跨越中间的沙漠戈壁,前来攻打我朝,意图将夏国完全覆灭!”
  只有鬼神知道,
  他想办法穿过月氏人的抓捕,来到长安,究竟花费了多少精力!
  想来祖宗已经在九泉之下,将人脉全都拜访了遍吧!
  “什么!”
  旧夏使听了,先是不信,随即被气急败坏的新夏使殴了三拳,才接受了这令其心碎的事实
  “陛下!”
  “夏国的列祖列宗啊!”
  “怎么会这样啊!”
  他朝着夏国的方向遥遥跪下,哭了两声,然后捂着心口晕了过去
  第二天,
  新旧两位夏使直接在国仇家恨之下,放弃了对立,联手在未央宫前跪泣不止,立誓要效仿当年哭秦廷,最终求得秦君出兵,帮助楚国复国的申包胥,求得天子的支援
  皇帝这次,没有拒绝他们
  因为夏人内乱尚且可以容忍,
  蛮夷入侵,覆灭属于诸夏的国度,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他很快在长安的郊外设下祭坛,敬告天地和祖先
  “夏国,是诸夏在域外的分支胞亲,是周时受到天子册封的国家”
  “现在它受到了外敌的侵犯,我作为此时的天子,不可以放任蛮夷对诸夏的伤害!”
  “我愿效仿齐桓公复立邢国和卫国的先例,攘除那凶恶且不遵王化的蛮夷!”
  随后,
  汉朝点兵点将,就要出击
  在苏广携带殷洲鼎到来之时,皇帝刚刚送走领军的大将,还有两个失魂落魄的夏使
  他先后经手了西域和夏国的事,因此对诸夏世界的广大,有了十足的感慨
  因此,
  齐国在海上的扩张,皇帝并没有很重视
  他顶多会在齐国欺负吴国的时候,出声制止一下,发挥自己“天子”的作用
  苏广对于诸夏先人的步伐也很敬佩,心里觉得祖先辛辛苦苦探索出来的土地,自己这些子孙,更要应该努力将之守住才行!
  殷洲太过遥远,
  有夏化夷狄的风险,如果自己都抛弃了那片土地,那先贤的努力,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怀抱着如此志向,
  苏广利用皇帝恩赐的金银,在长安四处采买起来,希望筹集足够的物资,好携带去殷洲
  不过,
  这并非一时可以处理好的
  新的渡海大船还在建造,
  何博也还没有为苏广准备好足够的,来自于旧大陆的“礼物”,让他带去新世界
  ……
  “黑麦耐寒,肯定要打包上!”
  “甜菜好吃也耐寒,加入名单!”
  “僵尸克星豌豆?这怎么可以放过呢!”
  秦国,
  何博絮絮叨叨着,用手中的纸笔,记下一个又一个作物的名字
  而这些,
  都是产于域外,此时在中原还不是很好收集的农物
  在何博的记忆里,
  苏广到达的殷洲地区,是比较寒冷的
  即便有高大山脉在侧,能对北边吹来的巨大寒潮进行一定的阻隔,使其不至于像位于中间大平原的部族一样,面临着每年都有可能被迫刷新,重开一档的问题,
  但那山脉终究是呈南北走向的,没办法像秦岭那样,能稳定长久的,保护自己怀中繁衍的生灵
  好在附近海洋漂来的洋流,让其地气候有类地中海沿岸
  虽没有中原富饶和四季分明,可有罗马“珠玉在前”,其未来发展,还是可以规划一二的
  所以,
  何博帮苏广准备的礼物,有很多便是来自于罗马的特产
  “等收集好了这些,再经过一段时间的选育,改良一下它们的性症,让它们能更适应北殷洲的水土”
  他把拉好清单的交给秦国这边的鬼吏,并对他们如此嘱咐道
  旁边的嬴辟疆见了,生出了些阴暗的嫉妒
  他带着酸涩的语气说
  “这般精心的准备,你从未为我做过!”
  “我不是把地图给你看过了吗?”
  “不然的话,你真以为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走到西海,找到落脚之地的吗?”
  嬴辟疆哼了一声,“一份地图,几个瓶子,哪里比得上您到处托人找集这些农物所花费的心力呢!”
  “想当年我带着族人开拓西海,可吃了不少苦头,遭受了无数打击,才得以重建起了国家!”
  扶苏听了这话,愧疚的发出一声叹息,想要开口安慰自己的老儿子
  结果何博打断了他
  只见鬼神皱着眉头说,“你一个掉光了牙齿,一点也没有少年时青涩好看的老鬼,能不能别装出这般模样来恶心我呢?”
  如果嬴辟疆还是当年那稚气未脱的小孩儿样子,何博还能对其生出几分怜惜来
  可他已经是秦太祖了!
  何博才不接受一个老头的争宠呢!
  “若是因为怀抱对秦国未来的忧虑,却不知道怎么表达的话,那可以跟你祖父交流一下嘴硬的艺术”
  “实在不行,也可以寻找父母的安慰!”
  “来骚扰我干嘛?”
  在跨越万里的汉军,走到西域,正向着河中进发的时候,
  秦国的东疆,也发生了一次颇为剧烈的迁移——
  受封在那片穷山恶水之地的秦国诸侯,在听闻夏国内乱的消息后,便举起“诸夏亲昵”的大旗,
  在没有汇报给皇帝的情况下,他直接率军沿着漫长的兴山山脉,一路挺入了夏国
  路上,
  那位出身宗室的诸侯还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与赵氏,乃是同祖共源,多次盟誓友好!”
  “现在夏国发生了这样的危难,我岂能坐视不管!”
  “可惜,我到底是来迟了一步,让月氏人脚踏了夏国的西京,倾覆了夏国的社稷!”
  眺望着远方的夏国,
  嬴姓诸侯情绪激动的流下了眼泪,仿佛是在哀悼秦夏过去的情谊
  虽然在他口中,
  那位还在寺庙当比丘的皇帝已经变成了个绝对的死人,
  那仍然在抵抗月氏人的东夏仿佛从未出现过,
  先前阻拦夏国求援书信送去安都城的人,更不是自己……
  但他都为夏国流泪了!
  这份感情怎么可能不真挚呢?
  他的臣子也为之心折倾佩
  “大王为他国而兴义兵,还宁愿承负皇帝责怪的风险,这实在是让人感动!”
  “想来夏人听说了大王的高风亮节,一定会涕泪俱下,请求大王助其重塑河山的”
  “到那时,夏国的先君必然也会感念这份恩情,将天命降下,转赠给大王您啊!”
  诸侯神色一正,“我为诸夏行仁义之事,怎么可能贪图同宗的土地呢!”
  “你这个家伙,竟污蔑我的清白,暂且扣你三月的禄米,以示惩戒!”
  臣子当即反思了自己的罪过,然后又是一阵吹嘘,赞颂诸侯的仁慈
  只有听说这件事的秦朝皇帝和赢辟疆,脸色不是很美妙
  .my.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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