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西海和泰西
“这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从未想过让我的军队发起攻击;”
“我们曾一起抵御了匈奴,维护了大秦的荣光;”
“但你却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你沉浸在自己无耻的权术里,并对你的儿子和将军们撒了谎!”
“大秦只有一次被拯救的机会!”
“如果你抓不住它,那就由我来代劳!”
“让大秦燃烧吧!”
“从安都的宫阙到大食的黄沙;”
“让西海沸腾,让太华山崩裂!”
“即便流尽我最后一滴血,我也要看到大秦再次崛起!”
……
当那位首逆之子“荷鲁斯”,带着他所招揽而来的许多胡人将领,并安、史、王等三家秦国贵人的力量,于那明亮的阳光之下,检阅军队,宣布自己早已写好的,措辞激烈的“清君侧檄文”时,
有尼罗鳄从那连通两面海域的运河中浮出,
一只羽毛黑亮的飞鸟在天空中盘旋,并开合着自己粗短的喙,为正在念诵檄文的叛乱皇子,配上了另一段让人听后,绝对热血沸腾,陷入狂怒的话语
“你有完没完?”
“刘老三乐完,你接着看乐子是吧?”
在水中静静伪装浮尸的尼罗鳄,在沉默的观察了许久之后,终于受不了另一个自己的聒噪
他闷在水下的嘴巴吐出一串咕噜噜的泡泡,对天上那只邪恶混乱的飞鸟表达不满
“你还是不是大秦的玄鸟啊?”
飞鸟在他头上转了两圈,呱呱叫道
“我当然是秦人的玄鸟!”
“但是这样的场景,总让我忍不住想要创作一二嘛!”
尼罗鳄努力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还在说风凉话”
“你难道不担心嬴秦近乎千年的宗庙,一旦迎来覆灭,可能会导致西海之地退化回最初那蛮夷到处跑的局面吗?”
西海崎岖,
不如中原广袤平坦,有各种水路山道连接
可以供人耕种的土地,也多分散四处
像以丰饶闻名的两河平原,在诸夏大开拓之前,更是一处有名的“易攻难守”之地,多番易主,常有征战
直到百余年前,
唱着“无衣”之歌的老秦人来到了这里,用一种远远超出此地原有蛮夷的霸道、强势和武力,拿下了平原四周的高原山地,以为屏障,并实现了西海地区前所未有的“集权一统”,
这才让两河拥有了自诞生文明以来,极为难得的、长久的和平安逸
可这样的局面,
向来是维持艰难、破坏容易的
而且受限于时间,受限于地形,
在一些老秦人未曾深入探索的角落中,也还存在着一些心怀过去的蛮夷,想着“反秦复波斯”
更不用说四周虎视眈眈的群戎和罗马了
“你这是以埃及之情况,度西海之境遇了”
飞累了的玄鸟从空中落下,在尼罗鳄宽阔的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那些被老秦人浸染许久的地方,可不像埃及这样,还保留着这般特色”
玄鸟黑豆似的眼睛,注视着远处那打着“荷鲁斯之眼”,不少士卒做着埃及传统打扮的队伍,低着头对另一个自己道
“你被本体放生的晚,又在埃及这较晚才归化的地方,不像我亲眼见过嬴秦的手段,更不知道西海大部分人,对嬴秦有多么强大的认同”
除却用强而有力的武功镇压此地一切不臣的想法,
并用锋利迅捷的刀剑收割此地一切不服之人的头颅外,
还有那犹如蜚蠊一般,
罗马人见了都要惊恐的,将诸夏君子称之为“吞噬世界者”的繁衍速度外,
老秦人在西海缔造的“百年盛世”,也是让周边蛮夷心悦诚服的主要原因
毕竟对世间各族来说
赢,
真的是刚需!
不能赢,
就无法梳理起“我更强、我更高贵、我跟你们不一样”的信心,
更不用说什么凝聚力了
诸夏君子们在很早很早以前,
就通过炎黄二帝殴打周边部落这样的“赢”,从而走到了一起;
黄河母亲的时时肘击,更是逼得生存在两岸的古人,必须紧紧的团结在一起抵抗,才能保住自己辛苦开垦出来的农田,建设起来的房屋
是以等到姬周之时,
诸夏能大声的提出“华夷之辨”,用自己先进的文化,去鄙夷周边的野蛮人
可放眼天下九州,
还有第二个诸夏吗?
还有第二条黄河吗?
那无数的域外之民,难道还会有跟诸夏先人们一样,愿意前仆后继的牺牲自我,以为后人稳定基石的祖先吗?
这必然是没有的!
他们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更不知道从何而去
繁衍出来的子孙,都不认识自己的祖先了,
这还能期待什么呢?
所以很多时候,
域外的蛮夷就像野兽一样,胡乱跑来跑去,只知道夺取食物,无心且无力去寻求文明和智慧
哪怕在波斯时代,
也只是通过叩拜神灵,勉强凝聚了人心
之后,
这松散的聚集,也伴随着波斯被马其顿人的侵占,从而散成满天星的样子
西海又变成了到处打仗、遍地都是部落的模样
好在,
天命选定的嬴秦来到了这里,
并为西海带来了令人陶醉的辉煌!
“虽然老秦人很喜欢打仗,在这四战之地,更是未曾有过闲暇之事”
“可移植而来的诸夏制度、文种、思想,都让西海实现了极大的发展”
“更不用说对比起域外原有之主,夏桀商纣都可以称之为明君的统治含金量了!”
一百多年的稳定强大,
一百多年没有爆发过波及全国的动乱,
一百多年持续性的对外胜利、对外开拓!
老秦人用自己的刀剑和锄头,
实打实的告诉西海这片土地上的人——
跟咱走,有搞头!
而尝到了这种甜头的后者,对此也高兴的回道
咦!
走就走,
可美滴很!
“可兴衰治乱,总是循环不止的”
“乱的久了,把赢的感觉忘记了,西海还不会变成我担忧的那种样子?”
玄鸟用他背上那尖锐突起的鳞片,给自己磨了磨爪子
“怕什么?”
“难道旧有的朝代覆灭了,就不会有兴起新的英雄,建立起新的朝代吗?”
他张了张翅膀,嘀咕着说道,“等哪天兴山的大鸟飞过来,你就可以沿着陆上的山川,去新夏那边看看嘛!”
“那里可都兴衰存亡两次了,足以证明诸夏种子即便到了域外,也拥有着充足的活力!”
总而言之,
诸夏君子建立起来的文明国度,
可绝不会像其他同行一样,只是个一次性的廉价易碎物品
而在“荷鲁斯”兵出埃及,
两位各掌一地的鬼神论说西秦的未来,
书写着“犁軒王勾结异族反叛”的文书,还在飞快送往安都城的路上时,
执掌国家数十年的皇帝,还在庆祝自己六十岁的生日
他喝了一些酒,苍老的脸上有些红润
年轻美丽的姬妾为他取来用热水浸湿的软巾,轻轻擦拭着脸庞
这让皇帝眼前生出了些许的朦胧
他在温柔乡里沉浸了一阵,然后才想起来
“十六今年没有给朕送寿礼过来”
“真是个不孝子!”
此前,
皇帝还只当他的礼物停滞在了路上,心里想着自己的慈父人设,没有派人前去问责
可眼下,
万岁千秋宴已经举办完毕,
通明的灯火熄灭了大半,只留下一些暧昧的光影
十六皇子的礼物还没有到!
皇帝语气冷漠的说道,“看来在犁軒待了那么久,他的心也跟着野起了!”
哼!
他就知道,
没有谁是能长久信任的!
那些曾经受封地方的宗亲王族是如此,
那些被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藩镇将领是如此,
现在,
他的儿子更是如此!
“难怪君王只能称孤道寡,实在是高处不胜寒啊……”
皇帝口中喃喃着,伸手将美姬拥入了怀中
对身体愈发苍老,愈发抵御不了寒冷,偏偏身边总有乱臣贼子出没的皇帝来说,
也只有这美人宽广的胸怀,能给自己带来带来一丝温暖了
今日还没有过完,
仍算在皇帝的“生日”期间
所以他不想大动干戈,坏了这一年一度的喜事
“明天吧”
“等天一亮,就派人过去责问那个逆子”
“让他把儿子……不,就直接召他进京,免得他在犁軒给我惹出麻烦!”
被几个美人簇拥着倒上床榻的老皇帝在心里暗暗想着
却不知道,
他那位大孝子为其准备,迟到了的“寿礼”,已经在冲向安都的路上了
安都城的烟火还没有散去,
可烽火已经从大秦的西南角燃起,并向着东北一路蔓延开去
这把火会将这个国家烧成什么模样?
它又会燃烧多久才能熄灭?
谁也不知道其中的答案
唯一能够确定的,
便是伴随着火光的汹涌,已经享受了百年安定的大秦百姓,注定要迎来一段痛苦的经历
有太平道人见状,也忍不住满是感慨说道
“夏国的灭亡,是因为人心的泛滥,然后导致了河水的泛滥”
“秦国这边,却是迎来了火灾!”
那大汉呢?
那个同样承平许多年,也应当积攒了太多沉疴,理应发病的中央之国呢?
“诸夏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
“秦国和遥远夏国的事情,已经证明了集中权力,统合国家力量,是更有利于罗马延续的!”
“诸位,我们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并注定为罗马缔造新的辉煌!”
伴随着秦国内部烽烟四起,
才结束内乱没几年的罗马城中,
刚刚从“元首”进化为“奥古斯都”,终于实现了历代先人的愿望,成为罗马实际上统治者的屋大维,正举着酒杯,向自己的伙伴们发出高兴的呼唤
“让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就像我正对这座古老城市做的改造那样,让我们的一切,变得如同那大理石一样,坚不可摧,即便岁月也无法侵蚀!”
在两年前,通过击败安东尼,从而成为元首的屋大维,便直接下令对古旧的罗马城,进行了一番修缮改建
那些泥土修建的房屋被推倒,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的大理石建筑;
原本狭窄的道路得到拓宽,让举办了多次凯旋仪式的屋大维,可以更好的率领军队,穿过罗马城,接受街道两侧公民们的热烈欢呼;
无数精美的饰品、来源于四面八方的奇珍,被点缀在新修的华美建筑之上,
它们正在见证着罗马新时代的到来!
那些支持着屋大维这位年轻的领袖,一步步登顶的臣属和将领,也笔直的向上举起了自己的手,对着伟大的奥古斯都欢呼起来
屋大维面带微笑的回应着
但在宴会结束,众人散去后,
他对留下的几个亲信说道,“可有些事情,还没有结束”
后者知道他指代的是什么——
屋大维之所以能在凯撒死后,迅速崛起,收拢权力,除却他的天纵英才之外,也有些秦人的因素在其中
在之后跟安东尼的对抗过程中,
更是同那怀有异心,让屋大维都忍不住于暗中怀疑,其是否有希腊血统,心中有些浓烈“弑父”情怀的秦国皇子,进行了频繁的接触
他们成为了盟友,发誓要给予秦国沉重打击
“那位皇子是为了报复他的父亲”
“而我!”
“我是为了罗马的未来!”
面容仍残留着些许青涩,并不像个正统罗马人那样,一过二十岁,容貌便立马走向崩坏的屋大维,这样对着自己的亲信说道
“秦国是罗马伟业的最大阻碍!”
“秦人的狡诈和武力,还有他们曾经的历史,都在提醒我,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
屋大维跟他的养父凯撒一样,
都在年少时,前往秦国进行过留学
哪怕他不像后者那样,留学时间长久,并前往过秦国的中心
却也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对秦国的许多事物,进行过学习和研究
而秦人那厚重的,什么都要往上面写一写的史书之上,
最爱提及的,便是嬴秦的多次奔波——
周代商,
嬴秦从沿海的东边迁移到了风沙扑面的西部;
汉代秦,
嬴秦从扎根多年的关中,迁移到了更加遥远、更具风险的域外
每一次,
他们都成功扎下了自己的根系,
并在多年之后,通过厮杀、耕耘,再度兴起,成为广大地域中,不可忽视的强大势力
因此,
屋大维对古老的、坚韧的、起起伏伏但就是死不透的嬴秦,怀抱着十分的警惕
这个国家的历史,
比整个罗马还要长久;
这个诸夏分支的生命力,
比罗马人想象中的还要浓厚!
秦人的狡猾和智慧,
比那些杰出的罗马、希腊哲人贤者,还要厉害!
他们不会是元老院那样的敌人,
他们不可能是元老院那样的敌人!
“我不能沉浸在击败一群蠢货的得意中!”
“这让只会放松我的警惕,降低我的智慧!”
“我命中注定的敌人,罗马命中注定的敌人,只能是秦国!”
屋大维这样说着,露出坚定决然的目光,“所以,我不能错过这次,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
能让秦国燃烧的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别人把握不住,
那就让他屋大维来!
如若不然,
这个顽强到犹如蜚蠊的族群,
必然会在沉沦之后,再度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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