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河怒涛
陈虎领了命，片刻不敢耽搁
他点了二十名精干衙役，个个蓑衣斗笠，腰上挎着朴刀，绳索、火把、干粮都备齐了，这就顶风冒雨，奔青峰村去了
雨势极大，官道早已泥泞不堪
衙役们一个个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异常艰难
陈虎有内力护身，泥地也如平地一般，行走在队伍最前方，不时回头喝令队伍跟上
“都打起精神来！县尊大人有令，务必确保青峰村百姓安危！”
一名年轻衙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凑近了些，喘着粗气问：“大人，这雨下得邪乎，青峰村那边，真有什么蛟龙闹事？”
陈虎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咱们只管奉命行事，救人要紧！”
“是，是！”那衙役脖子一缩，不敢再吭声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天快黑的时候，总算摸到了青峰村的后山
山坡上，能看见一片火光，人声嘈杂
王善正带着村里的壮丁，指挥着大伙搭建简易的窝棚，将妇孺老幼先安顿下来
一见陈虎他们到了，王善那双浑浊的老眼都亮了几分，赶忙迎了上来
“陈县尉！您可算来了！”
陈虎抱拳道：“王老丈，县尊大人听闻仙长示警，特命本官带人前来协助村民转移，以避水患”
“县尊大人仁德！仙长神威！”王善连连作揖，“有劳各位官爷了！”
陈虎也不多客套，立刻吩咐手下衙役：“都别愣着了！帮着村民们把东西搬到高处，加固窝棚！动作快些！”
“是！”衙役们轰然应诺，立刻散开，帮着忙活起来
陈虎则在王善的引领下，来到山坡边缘，俯瞰山下的青河
雨幕之中，青河如一条暴怒的土龙，浊浪翻滚，水面比昨日王善所见，又宽阔了不少，水势也更加汹涌
“陈县尉，您看这水……”王善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陈虎眉头也皱起来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对什么仙人走蛟的事儿也是半信半疑，可眼前这河水涨得确实有点不对劲
“老丈放心，本官先去河边仔细查探一番”陈虎沉声道
“大人，这雨越下越大，山路湿滑，您一个人巡河太危险了！”一名年长的衙役担忧道
陈虎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的佩刀：“怕什么？老子好歹也是个内劲武者”
“这内力一上来，跑起来比兔子都快，真要是发大水，老子也能跑掉，倒是你们几个腿脚不利索的，自个儿当心点！”
他脚下内力一催，身形便如离弦之箭，在泥泞的山道上几个起落，便将大队人马甩在身后，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雨里
那几名衙役看得目瞪口呆
“大人这身手，真是越来越利索了！”
“那是，大人可是内劲高手，全县都没几个！”
王善看着陈虎远去的方向，心里踏实了点
有这位武艺高强的县尉大人坐镇，多少能添几分底气
一直忙活到第二天下午，在衙役们的帮助下，青峰村大部分能转移的人和物，都已经转移到了后山那片地势较高的平地上
临时搭建的窝棚歪歪扭扭，勉强能遮风挡雨
陈虎时不时地从河岸边巡查回来，查看村民安置的情况，安抚着众人惶恐不安的情绪
夜色渐深，后山平地上临时搭建的窝棚连成一片，虽然简陋，却也勉强能遮风挡雨
青峰村的百十口村民，连同那二十名衙役，都聚集在此
篝火在几个较大的窝棚中央噼啪燃烧，驱散着些许寒意与黑暗，却驱不散人们心头的惶恐
雨，越下越大了
狂风呼啸，夹杂着令人心悸的雷鸣，一道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短暂地照亮了山野
棚子里的村民，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挤在一块儿，哆哆嗦嗦的
不少人透过窝棚的缝隙，望向山下青河的方向
只见平日里温顺的青河，此刻已然化作一条咆哮的巨兽
浑浊的浪涛翻滚着，拍打着河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河面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令人绝望的白光
“老天爷啊！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仙长说的走蛟，我看八成是要来了！”
“你们听，那河里的水声，跟山要塌了似的！”
窝棚内，村民们挤作一团，议论纷纷
就连那些平日里胆子大得很的汉子，这会儿也是一脸的严肃，时不时往山下望去，眼神中满是忧虑
王老丈坐在一个窝棚的入口处，手里死死攥着那根用了多年的拐杖，望着外头风雨交加的天，神情凝重
“仙长示警，定不会有错大伙儿放宽心，咱们这儿地势高，只要这山不塌，水就淹不到咱们”
陈虎站在后山平地的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青河
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涨，浑浊的浪头一下下拍着岸边的石头，发出巨响
有些平日里高出水面一大截的浅滩，此刻早已被淹没
“不好！”
陈虎心里咯噔一下
“这水势，恐怕真的要出大事！”
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对着身边一个衙役吼：“你在这里守着，安抚好村民，我去禀报县尊大人！”
话音未落，他丹田内力一提，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就跟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县城方向冲了过去
青河县衙
赵贞在后堂书房里走来走去，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窗户外头风雨交加，雷声一阵接一阵，让他心里更不踏实
冯庸在边上站着，脸上反倒有点说不出的兴奋劲儿
“东翁，这雨势雷声，如此浩大，莫非真让仙长说中了，是那恶蛟走蛟的前兆？”
赵贞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休得胡言！此事尚未证实，不可妄下定论！”
话是这么说，他心中却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王达兄弟所描述的仙人情景
若真有仙人，那这走蛟之说，恐怕……
就在此时，一名衙役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大人！不好了！陈县尉……陈县尉回来了！”
“陈虎回来了？他不是在青峰村帮着村民们吗？出什么事了？”赵贞心中一紧
话音未落，陈虎如一阵风般冲了进来，他满身泥水，喘气都费劲，脸上那表情，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大人！青河……青河的水位暴涨，水势凶猛异常，恐怕……恐怕仙长说的是真的，那走蛟之劫，真的要来了！”
“什么？！”赵贞大惊失色，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冯庸也是脸色一变，但眼中那股兴奋之色却更浓了
“东翁！仙人预警，果然不虚！这正是祥瑞降临之兆啊！”
赵贞这会哪有心思听冯庸说什么祥瑞，他急声问道：“青峰村的村民如何？可曾全部安全转移？”
“回大人，村民已尽数转移至后山高地，暂时安全”陈虎急忙回答
赵贞额头渗出冷汗，他来回踱了几步，猛地停住
“走蛟……本官活了这大半辈子，只在古籍传说中见过此等异事，今日莫非真能亲眼一见？”
一股子说不清是好奇还是冲动的感觉，在他心里头冒了出来
他看向陈虎：“陈县尉，你可看清那走蛟是何等模样？”
陈虎苦笑：“大人，末将只闻其声，未见其形那种天威，哪是我们凡人能看清楚的”
赵贞定了定神，像是下了决心
“备马！本官要亲自去看看！”
“东翁三思啊！”冯庸连忙劝道，“此等险境，万一……”
“无妨！”赵贞摆手打断他，“今日这传说中的一幕，居然发生在我青河县，若不亲眼一见，岂非憾事？”
他转向陈虎：“陈县尉，你熟悉路径，速速带路！再点上几名精锐护卫！”
“大人，河岸边太过危险！”陈虎急道
“寻一处地势较高的安全所在即可！”赵贞语气坚决，“本官倒要看看，这传说中的走蛟，究竟是何等惊天动地！”
陈虎见劝不住，只好应承下来：“是！”
很快，赵贞换上一身紧袖劲装，在陈虎和十余名手持朴刀火把的衙役护卫下，一行人冒着狂风暴雨，朝着青河边上赶去
冯庸犹豫了一下，也咬牙跟了上去，他可不想错过这等“祥瑞”之事
一行人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赶到了青河岸边一处高坡上
现在脚下的青河，如同一条被彻底激怒的黑色巨蟒，翻滚咆哮，浊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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