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人心变故
镇北王也感受到了。
城中蔬菜的价格，一天一个样。
许多百姓逐渐吃不起了。
城中有粮食。
问题是，他们没菜吃。
油盐米醋茶叶，囤积的不多。
价格昂贵的情况下，有钱人先享受。
老百姓和穷人吃不上，吃不上便吃不上吧，谁在乎呢？
官老爷们有的吃就好。
吃了一段时间，物价继续往上涨。
两文钱一斤的茶叶，赫然涨到了十两银子一斤，今天早上到了二十两银子一斤。
别说其他人了。
镇北王自己都喝不起了。
什么玩意儿？
造反啊这是！
他在满城哀怨声中，下令逮捕奸商，他以为奸商们赚走所有人银子。
搜查他们的家室后，发现他们也没多少钱了。
奸商们也要吃饭，柴米油盐都少不了。
他们做了那么多生意，自己没赚什么钱，反而赔钱？
镇北王不信。
下令严加审讯。
有官员拿来的商人的账本，喝问道：“本官且问你，茶叶的进价就是二十两银子一斤，你踏马糊弄谁呢？”
他把账本放到商人面前，上面用毛笔字清晰书写着：某某日，进货茶叶十斤，纹银二百两。
商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眼都睁不开了，他看看账本，一片模糊。
看不清写得什么？
他也不需要看清，自己花了多少银子，自己比谁都清楚，他点点脑袋，算是认同了官员的问话。
他没力气说话了。
也不想说什么。
官员猛一挥手，喝道：“打，给我狠狠打，不把藏银子的地上说出来，就打死他！”
商人被打的狼哭鬼嚎。
打了许久后。
刑杖停了下来。
商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官员还没开口审问，商人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周围人都是一愣。
心中泛起疑惑。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你人死了，留那些钱能干什么？
还不快快交代？
官员哼了一声，问道：“本官且问你，要不要老实交代？”
商人呜咽了一会儿，开口道：“大人，您也看到了，我的进价就那么多，何曾赚过些许利润？”
“自古民不与官斗，小人难道不怕官爷为难我吗？小人不敢赚钱也就罢了，些许时还要贴钱进去。”
“呜呜呜……”
说完，他又哭了起来。
官员见他言语真挚，心里虽然不屑，也疑惑起来，“难道说，你的进价就如此之高？”
商人委屈地叫道：“大人，您打也打了，搜也搜了，小人可有其他账册？”
“小人用账册期满大人，也用账册小人自己不成？”
他说得句句泣血。
官员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又问道：“晋阳商会看王爷陷入危局，做生意如此黑心？”
他让人把商人扶起来。
商人起身后，浑身疼得难受，“外面被小梁王封堵了，晋阳商会进来，总被小梁王拔出一层皮。”
“他不涨价，如何能保住本钱？”
官员闻言大怒，拍腿喝道：“赵小乐这阉贼，当真该死，你没本事打进来，光踏马玩阴的！”
官员查明详情后，把事情告诉了镇北王。
他打算保密告知。
没有什么作用。
他审讯时没有保密，审讯结果也保不住秘密。
他没走到镇北王的官邸，老百姓都知道赵小乐调控物价的事情了。
满城人心惶惶。
死太监的骂声不绝于耳。
老百姓慌了，权贵们也慌了。
问题比他们想的严重，他们以为自己啥都不缺，在洪州待个一年半载都无妨。
粮食足够了。
压根没想过其他东西够不够。
赵小乐一直调控物价，把他们都掏干了，他们等到两年后镇北王打赢，又有什么用？
他们没钱了，出去能干什么？
能不能光吃干粮，不享用别的东西？
把自己的银子都省下来。
不能。
权贵和百姓的区别存在很多地方，让他们和老百姓一样，天天啃干粮？
想得美。
权贵们坐不住了，他们意见的越来越大。
反对声浪越来越高。
老百姓那边平静得多。
他们不慌。
洪州的粮食管够，谁在乎权贵们吃不吃的上粮食？
林林总总的意见到了镇北王那里。
他气得说不出来话。
他设想过各种困难的局面，没想过这等局面。
赵小乐在他番地上搞土地改革，他忍了。
他下严令。
不许任何人议论，违者诛杀。
目的是防止人心浮动。
他没能想到的是，赵小乐用物价在洪州制造了波澜。
怎么办？
带人出去和赵小乐一决生死？
想想徐州惨成那样，越人都败了，他放弃了。
投降？
也不可能，赵小乐不会放过他。
继续坚持下去。
他想了想，把洪州的权贵们叫来商议商议。
他自己拿不定主意。
他是王不假。
下面没人撑着，他算不得什么。
他也是人。
会议上。
镇北王开口问道：“如今的情形，不需本王多说什么，诸位都知道了。”
“赵小乐频繁使出阴招，诸位可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很简单。
晋阳商会绕开赵小乐，沿着草原一带，把货物送到洪州就可以了。
避开赵小乐的盘剥。
物价自然就下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物价会下去，不会下去太多。
绕道草原后，货物的成本和赵小乐盘剥后差不多。
他们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
赵小乐把他们打劫得差不多了。
晋阳商会的货物进来，和不进来有区别吗？
他们还有多少钱？
他们还能撑多久？
问题的核心在这里。
他们找不到答案，镇北王开口问话后，所有人都没有回答，沉默不言。
镇北王叹了口气，喝道：“奇文叟！”
“老叟在此！”
奇文叟上前答话。
镇北王点了点头，“现在去和赵小乐议和，他有几分可能同意？又会提出什么条件？”
奇文叟挠了挠头，面色尴尬道：“王爷，赵小乐的品性您知道的，他肯定要狮子大开口。”
“议和的代价和出城死战差不多了。”
他原以为，长时间耗下去的结果，赵小乐会提前撑不住，现在看来，撑不住的人是镇北王了。
准确地说，他和他下面的权贵们，看不到撑下去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