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远流长(49)
张少英不解道:“是纵横派教诸位怀疑了吗?”灵女沉声道:“也许是阴谋,许是实情,这个答案需要你给。”熟悉的人,生疏的语气,张少英沉着应道:“这需要时间。”杨宗道:“于公此乃纵横派失职,于私,但看你如何补救。”张少英道:“东西丢了,但数目没有丢。十日内,缺失之数目纵横派全力补上,并奉黄金一万两作为补偿,如何?”众人皆一怔,这笔数目纵横派虽出得起,但损失未免太大。毕竟联盟之下,纵横派出力甚巨,诸宗也不好接受。灵女叹道:“这非是钱能解决的。纵横派的领袖位置已开始动摇,这是任何金钱都买不回来的。”张少英道:“信任我这便是阴谋,不信任我便是算计,我说过,我需要时间。”
灵女道:“我们给你时间,大战在即不可临阵内讧。该如何做,仍需你谋划。”张少英道:“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证明清白,这个答案足够了吗?”上官蝶舞道:“我临来之际,上教主便嘱咐清白兰君乃可托付之人,冥宗相信纵横派是冤枉的。别人家的都丢了,偏偏纵横派的没丢,存在正反两种疑点。”灵女暗自诧异,似乎上官蝶舞对张少英有一丝偏袒,这不像其为人。
此时帐外横网再度传来讯息,齐地大儒张子诚与田不孤一战落败,愤而自刎,震惊儒门。张少英暗吸凉气,一波未平一泼又起,先是康成书,再是张子诚,儒门学子哪怕是纵横派都惹不起。明门之列虽在诸宗默许之下,但其教义诸宗却不苟同,杀戮之后的屠刀是能放便放的吗?对于这些杀手之辈,诸宗皆有深深的防备,因果自明。诸宗尚且如此,一旦明门之事传颂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且田不孤一众黑榜闻名,百炼峰一旦将雇主的讯息散布出去,这将是致命的威胁。
随即张少英想到了隐宗四大隐士,当即亲书命曲鸿持信去请。当众人瞧过讯息之后,皆沉默了。以敌策敌在杀手阵营中取得了巨大成果,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这个后果。更何况明门之事,张少英心意已明,其并非毁诺之辈,不可能抛弃明门,如此纵横派所面对的将是整个江湖的受害者。在人心之中,受害者只关心是谁动的手,不关心那些幕后操纵者。为今之计,唯有诸宗发表联合公示,扛起明门之实,以绝对的势力屈服不满之人。如此一来,此与诸宗利益向背,属于得不偿失之事,一旦沾上了便再也洗不掉。但上官蝶舞说话了,言明冥宗将无条件支持明门之事,大恶大善通常只在一念之间,并非不可度。上官蝶舞这一说,诸宗便知张少英请隐宗四大隐士是何意了。一番思虑,灵女觉得如此一来,或许事情真有转机,即便失败,仙冥两宗共受舆论罢了。两宗当先表态,杨宗与司马慧玉只得同意,同时修书请隐宗四大隐士前来相会。
张少英暗暗松了口气,如今唯有等待田不孤一行人的回讯了。其能够与张子诚对上,本该隐秘的行踪是如何暴露的呢?是巧合吗?
河北路保州境内。
柳燕一行人疾速赶往涿州,边境之所不同于内地,沿途戍边将士及将士亲属全民皆兵,盘查严密。但纵横派早已安顿好一切,一路赶往被契丹人占据的涿州,那里是范阳卢氏起源地。自后晋罢了。虽说六宗会盟已不存在,但谋划仍在进行,诸宗皆知情者,只不过不再由纵横派主导。但纵横派接连获取两处宝藏,时日如此之短,足见谋划之深,这绝非巧合。诸宗临别之际,柳燕与诸宗简单会晤一下,询问了各家的处置之法。各家由于之前的损失,并未详细告知。柳燕有些怅然若失,涉及利益之间,昔日之情分似乎变得更讽刺。
这些宝藏纵横派并不稀奇,通过七坛的生意,纵横派所摄取的远远大于这些宝藏。不过风口浪尖下,你不抢即非队友,通常都会成为对立面,毕竟披侠义之名,行篡夺之实,并不光彩。原本纵横派可将这些宝藏散化,慢慢送入宋境,但保不准异端势力将此事告知契丹人,一旦泄露,那将是血战,甚至引发两国交战,面对如此宝藏,即便一国之体都会眼红。
由且诸宗同时出动,来的如此迅疾,足见诸宗与纵横派之间出现分明。柳燕担心的是,拒马河一带大部分是平原,一旦遭到契丹京州军的追击将无所遁形,只期望诸宗能有足够的准备。这一次纵横派没有选择旱路,而是选择弯曲一点的河流,入拒马河走水路,诸宗用的小船均是纵横派早已备好的,选择一队而行,毕竟身在敌境。
傍晚,诸宗才将一切整理完整,不敢做停留。但纵横派的钱财一入拒马河十余里便将舟中的树木推下一根,早已等候在河岸两旁的横网人员再捞起来。这一切诸宗均瞧在眼里,亦是感叹,纵横派横网遍布天下确实名不虚传。
诸宗为了这些东西临时调集了大量的暗中人员,在行船同时,沿途的辽军水陆哨卡都得到了大量的贿赂,以及各宗弄到的官方路引。随着辽宋榷场的开放,树木走私在辽境内并不稀奇,卖到宋境还能收上不少关税。只是辽人对边贸之利的发现刚刚起步,不如宋庭根基深厚。加上辽境内契丹各族与汉人争端激锐,互相并无好感,是以这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发泄对异族统治的不满,且汉人懂得礼尚往来,利益所致,诸宗方能一路畅通无阻。
也亏得纵横派先机准备妥当,加上辽庭的顾忌,契丹统军司,警巡院都收到这次行动位置,但并不明确。当今警巡院正史薛里的第一反应便是阻止南京留守司出兵。明知掠宝之实,却牵扯到两国邦交。诸宗行走私之实,一旦留守司出兵将会遭到诸宗的激烈反制。一个冥宗在辽东不断支持渤海人逆反,将辽东之地搅得天怒人怨,加上一个七宗定侠跨越数国万里之疆域,这等能力深深震撼了契丹贵族。殊不知当薛里赶到留守司时,南京留守司一片大乱,入得内堂才发觉堂堂南京留守箫翰竟然吓得瑟瑟发抖。薛里震撼的同时,已然明白,诸宗早已设置一切,即便出兵亦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