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零九章 灵堂

  “爷爷去天上了。”
  孩子的妈妈道。
  “乐乐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
  孩子仍旧傻乎乎的问道，“为什么？”
  “爷爷去天上？”
  “爷爷怎么去天上了？”
  “爷爷坐飞机了吗？”
  孩子有些羡慕。
  他都没有坐过飞机。
  ……
  “你这个笨蛋。”
  孩子的妈妈用手指戳了戳孩子的额头。
  “爷爷去世了。”
  “知道去世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
  孩子的妈妈皱了皱眉头。
  然后轻声道，“死了。”
  “爷爷死了。”
  “永远的睡过去了。”
  “再也不会醒来了。”
  …
  孩子睁大眼睛。
  再也……
  不会醒过来了……
  ……
  孩子似乎理解了妈妈的意思，又似乎没有完全理解。
  但他的眼睛却有自主意识的红了起来。
  他的鼻子酸酸的。
  …
  孩子有些无措。
  ……
  只是孩子的爸爸妈妈没有给孩子太多整理情绪的时间。
  “我们今天就出发回老家。”
  “你自己看看要带什么东西都装包里带上。”
  “我们要去好几天的。”
  ……
  好几天……
  孩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后天可以回来吗？”
  ……
  “当然不行。”
  孩子妈妈看着孩子，“你后天有事？”
  “学校活动？”
  ……
  “不是。”
  孩子摇头。
  “我要去看医生。”
  ……
  孩子的爸爸妈妈都有些惊讶。
  因为不关心这件事，他们都有些忘记孩子看医生这回事了。
  “伱还没好？”
  孩子妈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还要去看医生？”
  ……
  孩子抿紧嘴唇。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妈妈的这个问题。
  ……
  “那医生不会在讹我们的钱吧？”
  孩子妈妈看向孩子爸爸。
  “这也太久了……”
  “孩子也没-”
  “你还在做噩梦吗？”
  孩子妈妈突然想到了什么。
  ……
  孩子点点头。
  他还在做噩梦。
  ……
  “你还在做噩梦！？”
  孩子的妈妈惊讶了。
  因为晚上睡觉都关着门，她又睡得比较熟。
  在没有有心留意的情况下，她竟然没有注意到孩子还在做噩梦……
  ……
  孩子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心里生出了难受的情绪。
  他努力压下了这份难受的情绪。
  ……
  “那你给医生打个电话。”
  孩子妈妈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告诉她，你后天没有办法去了。”
  “让她给你换个见面的时间。”
  ……
  孩子眨了眨眼睛。
  “……我没有医生阿姨的号码。”
  ……
  “医生的号码……”
  孩子的爸爸皱眉思索。
  好像…
  ……
  “啊！”
  孩子妈妈一副想起什么的模样。
  她急急转身回了屋子。
  很快，她就拿了一张卡出来。
  “喏。”
  “医生的名片。”
  “上面有她的电话。”
  ……
  孩子犹豫的看着妈妈。
  ……
  “拿过去啊。”
  孩子妈妈催促孩子。
  “爸爸妈妈都要整理行李，还要跟公司请假。”
  “你自己跟医生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跟医生另外约一个时间看病。”
  “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掉。”
  “爸爸妈妈很忙的。”
  “没有办法每一件事都帮你做。”
  ……
  “嗯。”
  孩子低声应道。
  在脑子里组织了好久语句，才紧张的按下了医生的电话号码。
  幸好。
  医生很好。
  医生同意了他的要求，还安慰了他。
  给了他没有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安慰。
  ……
  孩子跟着爸爸妈妈匆匆回了乡下老家。
  自从跟爸爸妈妈住在了一起，在城里上了学……
  孩子就很少回乡下爷爷奶奶的家了。
  他记得上一次回来还是过年……
  那时爷爷奶奶给了他大大的红包，恭喜他上学了，让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爷爷摸了他的头。
  奶奶拉着他的手……
  两位老人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很多。
  ……
  那时候的爷爷声音洪亮，精神十足。
  怎么突然间……
  ……
  到了再熟悉不过的爷爷奶奶家，看着熟悉又多了一丝陌生的爷爷奶奶家……
  陌生的是装扮。
  看着眼前处处白色还有摆满花圈的灵堂……
  看着居中的爷爷的黑白的照片……
  孩子神色怔愣，脸色泛白。
  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
  到了这一刻……
  孩子才真实的意识到……
  爷爷走了……
  他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
  “啪嗒～”
  泪珠落到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
  “乐乐！”
  老太太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孙子。
  哭肿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孙子的模样让她既欣慰又伤感。
  老爷子临走前还记挂着自己的孙子。
  可惜。
  老爷子的情况太过突然。
  根本来不及通知孩子们。
  等孩子们赶来，老爷子已经去了。
  老爷子最后还是没有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
  “你爷爷最后最想见的就是你……”
  老太太喃喃。
  老太太的眼泪流了下来。
  为老爷子没有如愿的愿望…
  ……
  孩子一直跟老太太在一起。
  守在爷爷的灵位旁。
  晚上，老太太本来想让孩子去休息，孩子摇头。
  他要跟奶奶一起陪爷爷。
  ……
  “好孩子。”
  老太太拍了拍孩子的手。
  “乐乐真是好孩子。”
  ……
  灵堂人来人往。
  虽然人多，却一点都不吵闹。
  而是安静得很。
  偶然有哭声泄漏。
  有人哭喊些什么。
  有人低声安慰着……
  ……
  孩子有种又伤心又茫然的感觉。
  即使自己在灵堂待了很久，却仍旧对灵堂感到陌生。
  对灵堂里的棺椁感到陌生。
  对……
  灵堂上爷爷的照片感到陌生。
  照片上的是爷爷。
  又有些不像是爷爷。
  他不知道……
  ……
  孩子撇开了视线。
  ……
  嗯？
  孩子的眼睛倏然睁大。
  里面的瞳孔在剧烈的颤抖。
  这份颤抖蔓延开来，孩子的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
  它……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从灵堂上爷爷的照片到了爷爷的棺椁上-
  孩子知道爷爷在这个漆黑的盒子里。
  可是爸爸妈妈还有奶奶都不让他看里面的爷爷。
  他虽然又不解又委屈又忿忿，也只能沉默着接受。
  ……
  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明明全身都抖得跟筛糠似的，连嘴唇都在颤抖。
  孩子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