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九百九十六章 不会

  想要向爸爸妈妈寻求一个答案。
  却发现……
  孩子倏然睁大了眼睛。
  面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爸爸？”
  “妈妈？”
  孩子极速扭头四顾。
  “你们在哪里？”
  “爸爸妈妈！”
  孩子之前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脆弱得像是一碰就要碎了。
  ……
  “爸爸……”
  “妈妈……”
  ……
  孩子叫了好多声。
  一声又一声。
  叫到后面，孩子的声音都沙哑了。
  ……
  “乐乐。”
  医生唤道。
  ……
  孩子仓皇转过来的脸上像是要哭了-
  不。
  是已经哭了。
  ……
  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的从孩子的眼角滑落。
  在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让孩子显得很狼狈。
  ……
  “乐乐。”
  余奶奶有些踉跄的走到孩子的身边。
  双手有些颤巍巍的伸出抱住孩子。
  余奶奶双臂微微用力。
  “乐乐……”
  ……
  “奶奶……”
  孩子的身子略微一僵。
  然后松懈下来。
  “哇！”
  孩子张嘴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妈妈……”
  “走了……”
  ……
  走了？
  余奶奶来不及思考孩子的这句话，她忙不迭的安慰孩子，“没事。”
  “乐乐。”
  “别难过。”
  孩子哭得她心都碎了。
  “走了就走了。”
  “又不是不会回-”
  ……
  “咳咳～”
  医生低声咳嗽了两声。
  她对看过来的余奶奶微微摇头。
  不要再给孩子的幻想添砖加瓦了。
  打破幻想势必伤筋动骨。
  会很痛。
  但痛过就好了。
  痛过了……
  就醒了。
  ……
  当然。
  整件事不会有说得这么容易。
  有些人痛了……
  却也没有醒来。
  ……
  所以，余乐乐现在的状态是最需要谨慎对待的关键点。
  过了……
  日丽风清。
  没过……
  就是雪上加霜。
  下次再要让孩子动摇……
  可谓难上加难。
  ……
  余奶奶微微一愣。
  她茫然的看向医生。
  啊？
  看到医生摇头，她还是有些茫然。
  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医生的意思。
  她抿了抿嘴唇。
  孩子的哭声还在耳边。
  孩子哭得很大声。
  她很少听见孩子哭得这么大声。
  乐乐是一个乖孩子。
  很听他们的话。
  除了……
  在爸爸妈妈的问题上。
  ……
  孩子固执得让他们头疼不已。
  ……
  是啊。
  她不能让孩子继续固执下去了。
  虽然她很不舍孩子这么难过……
  但……
  她深吸一口气。
  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要坚定。
  ……
  余奶奶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
  ……
  “乐乐。”
  余奶奶喃喃。
  很多话在她的舌尖打转，她还是没舍得对此时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说出那些让孩子更伤心的话。
  ……
  直愣愣挺着身子、任余奶奶抱着他的孩子慢慢的伸出手。
  孩子揪住了余奶奶的衣服。
  孩子把头埋在余奶奶的肩膀。
  ……
  没一会儿，余奶奶伸手轻轻的、一下下的拍着孩子的背部。
  “没事……”
  “没事了……”
  “……哭吧。”
  余奶奶低头，孩子蓬松的后脑勺充斥她的视野。
  她抬起手。
  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
  孩子的头发软软的。
  让她的心也软软的。
  ……
  孩子哭得有些喘不上气。
  “奶奶……爸爸……妈妈……”
  “他们这次都没有跟我说再见……”
  孩子委屈极了。
  “他们生气了吗？”
  “因为……”
  “我说他们不会飞？”
  孩子不知道。
  他又委屈又茫然。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
  “我哪里做错了吗？”
  孩子离开奶奶的肩膀，睁着满是泪水的双眼，愣愣的看着奶奶。
  “奶奶……”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
  “没有。”
  余奶奶立即道。
  “你没有做错。”
  ……
  “那爸爸妈妈怎么生气了？”
  孩子很慌乱。
  “他们走了……”
  ……
  “他们没有走。”
  余爷爷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他伸出手按了按孩子的脑袋。
  ……
  孩子愣愣的抬眼。
  ……
  “爸爸妈妈一直在乐乐的心里。”
  余爷爷露出笑容。
  “只要乐乐还记得他们，他们就在。”
  ……
  孩子茫然的眨眨眼睛。
  一直记得他们……
  “我当然记得爸爸妈妈……”
  孩子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啊。”
  ……
  “那爸爸妈妈就一直陪在乐乐的身边。”
  余爷爷嘴角咧开。
  “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乐乐。”
  “保佑乐乐平安快乐。”
  ……
  “……天上？”
  孩子不解的歪了脑袋。
  “爸爸妈妈在天上？”
  “难怪他们会飞。”
  孩子恍然。
  “所以他们从天上飞下来了看我是吗？”
  ……
  两位老人还有医生都被问住了。
  不得不说……
  这孩子的逻辑……
  很通顺。
  ……
  余奶奶看向余爷爷。
  面上露出苦笑。
  有时候，孩子太聪明也不好……
  一旦遇到问题，就很棘手了。
  ……
  “现在他们是回天上了是吗？”
  孩子转头看向上方的夜色深浓的天空。
  他睁大眼睛。
  似是想要看清楚遥远的天空。
  “爸爸妈妈去睡觉了是吗？”
  说着，孩子也揉了揉眼睛。
  “他们明天还会飞下来看我的是吗？”
  孩子满眼期待的看着天空。
  然后收回视线看向爷爷奶奶。
  亮晶晶的眼里是殷切的希望。
  ……
  余奶奶的声音梗在喉咙里。
  余爷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们总觉得……事情的走向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本以为可以戳破孩子的幻想
  没有想到……
  他们是不是……
  两位老人求助的看向医生。
  他们是不是……反倒加深了孩子的幻想？
  他们告诉孩子他的爸爸妈妈离开了、去了天上了……
  孩子接受了他们的这个说法。
  结果却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
  两位老人有些傻眼了。
  这……
  ……
  医生也被这意外的展开打了个措手不及。
  愣了几秒后，她苦笑。
  察觉到两位老人的视线，她微微吸了一口气。
  “乐乐。”
  她开口。
  “……不会。”
  ……
  孩子眼带笑意的看着医生。
  下一秒，孩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化为了疑惑。
  什么？
  什么……
  “不会？”
  孩子讷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