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六百二十四章 小城

  都会偏向于多人的真实吧……
  ……
  这是人之常情。
  如若一人的真实不是他自己，遇到类似的情况，他也会站在人多的那一方。
  想通这点后……
  年轻的书生张着嘴巴，没有办法吐出一个字。
  可是……
  偏偏他是看到了……
  这本该是最大的理由……
  此时年轻的书生说出来却觉得有些轻飘飘，无法成为一击必中的沉甸甸的证据。
  …
  就像哥哥他们的没有看到无法说服他一样。
  他的看到也无法说服哥哥他们。
  ……
  他们之间陷入了僵局。
  无法破解。
  ……
  但是……
  因为看到的只有他一人，而没有看到的不止哥哥一人。
  他成了势单力薄的一方。
  所以，今天被带来看大师的是他。
  而不是哥哥。
  ……
  “……我亲眼看到的不是真实吗？”
  年轻的书生像是在问高僧，也像是在问自己。
  ……
  “你真的亲眼看到了吗？”
  高僧仍旧不紧不慢的又丢出了一个问题。
  ……
  年轻的书生一愣。
  他脱口而出，“我当然亲眼看到了……”
  年轻书生的声音越来越轻。
  直至消失在了喉咙里。
  ……
  什么意思？
  年轻的书生一脸茫然的看着高僧。
  “……我跟它见面很多回……”
  “……它很贪吃。”
  “每次……都会把我准备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这些吃掉的食物都是真的。”
  “……我吃不掉这么多的食物。”
  他跟黑色的怪兽不是毫无互动。
  难不成那些互动都是他的想象不成？
  ……
  怎么可能……
  ……
  年轻的书生觉得荒谬。
  他怎么会想象这些？
  他会想象一个吃货的黑色怪兽出来？
  呵。
  他自认这不是他的风格。
  绝无可能。
  他为什么不直接幻想一个文曲星君出来？
  ……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高僧微微的笑了笑。
  “人有可能被蒙蔽双眼。”
  “这时候，就需要把目光放在别人的身上。”
  “听听他们的看法。”
  ……
  “你的哥哥很包容。”
  ……
  高僧突然的夸赞让年轻的书生、樵夫还有女子都是一愣。
  ……
  啊？
  年轻的书生微微张开嘴巴。
  什么？
  刚才不是在劝他要听哥哥的话吗？
  高僧的意思很明显。
  他不是笨蛋。
  他听得出来。
  果然。
  外人也是会偏向于更多人做的那一个选择。
  高僧是相信哥哥，认为他看到的是幻觉……
  虽然知道对方的选择合情合理，心里却还是有些失望了。
  所谓的高僧也不过如此。
  ……
  结果突然听到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
  当然。
  他不是对这句话本身产生质疑。
  哥哥很好。
  这是肯定的。
  他只是对这句话出现的时机产生质疑。
  这个时候……
  说这句话是因为什么？
  ……
  不要说年轻的书生了，一直安静围观高僧与弟弟交流的樵夫也有些懵。
  怎么突然讲到他了？
  还是对他的夸奖？
  ……
  得到夸奖他自然是高兴的。
  谁得到夸奖不高兴呢？
  只是……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夸他了？
  ……
  樵夫的面上泛起疑惑与不解。
  他看了一眼女子。
  女子的脸上也是疑惑与不解。
  心里有些感慨。
  高僧不愧是高僧。
  讲的话都让人很是费解。
  ……
  “哥哥很好。”
  年轻的书生点点头，“但大师，你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夸赞哥哥吧？
  ……
  “贫僧曾经遇到过跟施主你有着类似情况的人。”
  高僧眉眼微弯。
  ……
  啊？
  年轻的书生一愣。
  跟他情况类似的人？
  “他也看到过了黑色的怪兽？！”
  “只有他一个人看到？！”
  年轻的书生有些激动起来。
  所以他的情况是正常的是吗？
  黑色的怪兽并非他的幻想或者臆想……
  ……
  樵夫与女子也都是一愣。
  哎？
  ……
  高僧缓缓摇头。
  “贫僧也不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
  ……
  啊？
  年轻的书生有些懵。
  “你不知道？”
  “他没有告诉你吗？”
  ……
  高僧的目光似有微微的波澜，待年轻的书生仔细看去，那丝波澜好像他的幻觉。
  年轻的书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
  樵夫与女子互相看了看。
  只觉得高僧说得话愈发的让他们犯迷糊了。
  ……
  “那年，贫僧偶然路过一座小城……”
  高僧垂眼，把当年的故事娓娓道来。
  “贫僧在城外的庙里歇息。”
  “有人来请贫僧。”
  “说希望贫僧去看一个人。”
  “贫僧去了。”
  ……
  高僧跟着仆人穿过层层或大或小的门，走过长长的回廊。
  来到了一处屋子。
  屋子外垂首而立的仆从不少。
  屋子里的人很少。
  也很安静。
  ……
  高僧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少女。
  少女脸色苍白。
  眼神惊惶。
  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颇有几分的惹人怜爱。
  ……
  只是屋子里的气氛却非常的沉重冰冷。
  ……
  高僧知道这个少女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
  据少女的家人说，少女被脏东西上了身。
  得了失心疯。
  希望高僧能为少女祛除污秽、破除魔障。
  ……
  高僧在少女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阿弥陀佛。”
  ……
  少女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愈发缩成了一团。
  往床上的阴影里躲了躲。
  ……
  高僧微笑。
  面目慈悲。
  语气温和。
  ……
  即使面对咒骂他的唐突之人高僧都可以面不改色。
  让对方放下屠刀。
  一个少女而已。
  高僧很快让少女略微放松了下来。
  ……
  发现少女对屋子里的其他人有顾忌畏惧之心，高僧请求少女的家人让他跟少女单独聊聊。
  ……
  经过高僧的努力，少女的家人有些不甘不愿的同意了。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了少女与高僧两人。
  ……
  高僧面露微笑。
  “施主且放宽心。”
  “此屋只有施主与贫僧两人。”
  “施主愿意告知贫僧施主的烦恼吗？”
  ……
  高僧始终温和的态度还有其他人的离去终于让少女渐渐放松了身子。
  ……
  少女低着头。
  没有吭声。
  ……
  高僧讲起了他云游路上的一些小趣闻。
  吃到的美味的食物……
  偶然遇到的小倒霉……
  ……
  少女终于笑了出来。
  像是一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