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捉迷藏（十四）

  程野闭上眼睛。
  认真的思考。
  四次游戏的过程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分解重组，归纳总结。
  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给自己设定的提示，在很大程度上，自己会非常警惕。
  这很符合他的性格。
  对于莫名其妙白给的信息，他都会下意识地先提防一下。
  而且他因为有着四次死亡机会，他总想把这四次机会最大化。
  觉得不要浪费了，一定要利用死亡去探索更多的信息，去尝试不同的解题方法。
  他是想给正式副本留点经验，但没想到，反而正是这种大胆的尝试，让他毫无防备的失去了四次机会。
  不能帮助欢欢啊……
  她的出现，就像是个变数。
  最大的问题是……
  程野认真想着，面色凝重。
  漆黑的环境让他和迷雾混为一体。
  就如同他现在的思路。
  到目前为止，其实帮助欢欢也不是不行，只是每次她的出现，都会加重自己想着利用死来探索更多的信息。
  其根本原因是，本来要做的事情就很危险，又要卡在十点五十八分关掉电闸。
  既然这么麻烦，不如放手一搏，去拿到更多的信息顺手做了。
  是了，问题出在这。
  欢欢是推动自己死亡的变数。
  从中级副本开始，是不是会针对每个玩家的习惯，增添一些变数。
  这些变数，是不是就是催命符？
  副本设置这个的理由是什么？
  让人类不要互相帮助吗？
  那冷漠，又能得到什么？
  程野暂时不去想这个了。
  他的第四次死亡，也就是上一次。
  死得比前几次都要快。
  因为加了不要喝饮料这点，让他反而放松了对饮料的探索。
  他心里默默的将饮料确实有问题这点往后排了等级。
  已经知道饮料有问题了，明天再尝试也是一样的。
  所有优先级反而变成了关电闸。
  前几次他会等到第二天再去砸墙顺便关电闸，是因为想亲自试一下喝下饮料是不是跟自己想象的一样，想亲自感受一下，饮料对身体的影响。
  可是第四次游戏，唐焕追着自己不让喝饮料，虽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饮料有问题，却把对饮料的关注完全移到了别的方向。
  关于孤儿院的秘密。
  通过对周围细枝末节的搜索，也能得出结论。
  所以，程野本质上还是想大胆尝试。
  现在，他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好好想一想，最后一次游戏应该怎么做？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程野总结完自己四次游戏失败的点，开始汇集所有他觉得存疑的地方。
  一，十三个一模一样的漂亮老师。
  她们真的很漂亮，就和女孩们一样，像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漂亮。
  但恐怖的是，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表情，样貌，肢体动作，穿搭，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呢？
  二，女孩子在成长，但男孩子固定住了。
  如果欢欢的出现并非是干扰项，而是有用项。
  那么，她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除了让自己发现男孩子被按下了生长键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三，到处矛盾的孤儿院。
  它对孩子们的生长很关心，吃饭的食材用料都是一等一的好。
  和住宿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果重要的是生长这件事。
  能不能理解为，其实院长很在乎孩子们的身体？
  只是某种原因，男孩子们停止生长了？
  想到这，程野睁开了眼睛。
  他忽然想起了监控室旁边的那个房间。
  里面有十三个大小不一的娃娃。
  她们穿着和老师院长一样的红色裙子。
  她们的裙子颜色一样，但是款式不一样。
  她们都是大头娃娃，但是样貌不一样。
  而那其中，似乎有一个娃娃，长得特别像漂亮老师。
  程野努力地回忆着。
  是了，没错。
  是这样。
  程野抑制住自己颤抖的手，他知道那些娃娃是干什么的了。
  他看过那些娃娃四次，每次想仔细想一想的时候就被扔进下一场游戏里。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那种隐约的下意识的反应是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娃娃了。
  那个微胖的大头娃娃，就是食堂里的那些阿姨。
  她的红色裙子有些与众不同，是因为那个围裙，所以看起来不一样。
  那个偏瘦一些的大头娃娃，是宿管阿姨。
  最大的，守护着其他十二个娃娃的大头娃娃，应该就是院长了。
  不止老师们长得一模一样，阿姨也一样。
  她们都是由一个娃娃的样子复制粘贴出来的。
  娃娃的身上有黏糊糊的液体，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
  这是链接她们之间的东西。
  说不定是娃娃，在操纵着这所孤儿院。
  她们的位置……
  程野猛地想起来了。
  她们的位置摆放得很有讲究。
  因为房间里太黑了，每次他进去都没有第一时间观察位置。
  但好歹他进去搜查四次。
  程野站了起来，闭上眼睛，模拟闯进房间后收拾娃娃的动作。
  这里，是那个瘦瘦的娃娃。
  这里，是那个微胖的娃娃。
  这里，是最精致的那个娃娃。
  ……
  这边，是院长娃娃。
  程野睁开了眼睛，他的大脑完全勾勒出娃娃们的摆放位置。
  这是……
  如果把院长娃娃的位置当作办公楼的话，宿管阿姨的位置刚好是男生宿舍，漂亮老师堆积在院长周围，在男生宿舍和办公楼中间是食堂阿姨……
  是了，它们都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每一个娃娃都一样。
  这是，地图。
  所以。
  程野望向最偏僻的一个干瘦的娃娃，他很确定，这个地方在孤儿院里是找不到的。
  那也就是说：
  这里，就是女生宿舍。
  欢欢她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发现女生宿舍置身之外。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并不在一个空间内，或者说，不在男孩子可以到达的区域。
  孤儿院对女孩的限制并没有那么多。
  她们的存在更像是为了赚钱。
  开这么大一个孤儿院，这么多设备要运行，是需要很多钱的。
  程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孤儿院那么矛盾，一会有钱一会没钱的。
  因为孤儿院，本身就是穷的。
  它的每一笔钱都需要花在刀刃上。
  所以，在必须投入的地方，不能节约，但像被子啊，操场啊，教学楼啊这种，能用就行，将就将就。
  女孩子是孤儿院的附属品，
  她们的作用，是赚钱。
  整个孤儿院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男生宿舍和办公楼。
  其他的设备，都是为了……训练男孩子？
  这个还不确定。
  但捉迷藏这个游戏，太像一场，训练了。
  但为什么，他们停止生长且失去记忆。
  感觉所有孩子，都是七秒记忆。
  那个饮料，到底有什么问题？
  程野继续陷入了沉思。
  ……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程野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想了很多东西，在已知的线索中，又推理出许多可能。
  原本感觉像迷雾一样的副本，似乎有了灯塔，可以看得真切了。
  他似乎找到怎么解这个游戏的方法了。
  他轻松地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休息，他决定小小的眯一会，做好全部准备后再重新进入游戏。
  ……
  【游戏加载中……】
  【加载完成。】
  【欢迎进入「炼狱」四级副本。】
  【目前挑战成功人数：0。】
  【祝玩家游戏愉快。】
  ……
  程野等了半天。
  但随着这句‘祝玩家游戏愉快’之后，再没有别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游戏，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
  他以为这是他的第一次游戏。
  和上次一模一样，他开始非常谨慎地开始观察四周。
  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好奇地打探这世界。
  分明这里已经是他第五次观察了，可他连熟悉感都没有。
  他和之前一样，很快就推论出这是一间很大的休息室，周围全是孩子。
  很安静。
  自然而然的，他也联想到了不对劲。
  孩子是不会这么安静的。
  应该是有问题的……
  就在这时。
  意外出现了。
  他碰到了被子中那张尖锐的卡纸。
  他愣了一下，然后谨慎地抓住了纸。
  怎么会有卡片？
  卡片一直摆在被子里。
  上一次程野没有发现，是因为他过于谨慎，让自己的动作幅度特别小，注意力全在周围。
  而这次？
  是意外？还是运气好？
  13%的幸运值？
  程野试图将卡片拿出来看清上面的字，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立马不动了，假装在睡觉。
  胖女人和上次一样，开始数数。
  漆黑的环境下，程野露出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他悄悄地观察着来人。
  似乎想把一切能吸收的线索都吸收了。
  胖女人和上次，上上次，程野来的每一次，都一样。
  手里拿着个计数器，一边数，一边放在胸前轻轻按下。
  “……一百六十八……”
  “咔……”
  “一百六十九。”
  “咔。”
  胖女人停在了程野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小孩长得好熟悉啊。
  自己莫名对他有一种又爱又恨的感觉。
  好想给他掐死。
  胖女人伸出了手。
  此时的程野在装睡。
  紧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胖女人的手先是伸像程野的脖子，转儿才换了个方向，摸了摸他的脸。
  皮肤很滑，有属于小孩子特有的娇嫩。
  胖女人看着程野的脸，眼睛里的爱恨不断交织。
  她手上的力度稍微大了点，但又很快抑制住。
  “这都是我的乖孩子。”
  她心里宽慰着自己。
  摸了一圈后，她才恋恋不舍地将手移开。
  心里想着，那个攻入的叛军，会不会是这个孩子呢。
  不然自己怎么看他这么不顺眼？
  好想把他的脑壳摘下来踩扁。
  胖女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看着天真可爱，人畜无害的孩子，弄坏了她四次娃娃了。
  而且，这很有可能是第五次。
  她也被洗去了所有记忆，只是心里恨得牙痒痒。
  胖女人离开了休息室。
  程野睁开了眼睛。
  “169个人啊。”程野再一次在心里感慨。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睡在一起。
  不过也是，小孩子嘛都不高，床又是一列一列并排连着的。
  占不了多大空间。
  很快，时间来到了凌晨的闹钟。
  尖锐的声音让所有小朋友都醒了。
  他们速度好快，干净利落整齐。
  就像是受过这方面训练一般。
  被子叠的就像豆腐块。
  程野将卡片捏成一团塞进口袋里，照葫芦画瓢的跟着学。
  准备蹲下来拿他的洗漱用品。
  这时，一个脸凑了过来。
  他说的话和上一次游戏一模一样。
  “你昨晚没吃吧？”
  程野愣了下：“啊？”
  孩子急了，环顾了四周，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我跟你说了不能喝那个饮料，你是不是没听话？”
  程野想了想，觉得到手的线索不能浪费啊，顺着他的话说道：“为什么啊？我觉得味道还挺好的……”
  “什么为什么？”小孩衣一脸恨铁不成钢：“只要你不喝，你就知道为什么了，听到了没有！？”
  程野想了想，乖巧地点点头。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进展都和上次一模一样了。
  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因为程野的性格就是这样，在谨慎中大胆，在推论中求证。
  刚开头，变量还没出现。
  这时，漂亮老师姗姗来迟。
  程野同样发现了她和那个胖女人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红色皮鞋，红色连衣裙和黑色网格丝袜。
  漂亮老师和上场游戏一样，简单交代完，就准备带他们去洗漱然后做操。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程野依旧发现了奇怪。
  这些孩子怎么会这么乖呢？
  晚上乖乖睡觉不闹人可能是因为吃了安眠药，那现在乖乖排队又是为什么？
  老师们的教育这么厉害吗？
  「感觉刚刚那个小朋友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等晚点空了去问问他。」
  程野这么想着，现在人群中，乖乖地排队。
  最后一场游戏开始了。
  主角肯定不会死的，对吗？
  ps：不会有人猜到结局的，就像我都吃惊我会这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