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百草枯

病人的妻子也连忙对着苏辞三人表示感谢。
病人虽然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是感觉已经好多了。
他对着苏辞竖起大拇指：“昨晚上就是您给我做的手术吧，您的医术真是高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何建一听着病人和妻子对他们的夸赞，脸色好了很多。
“除了伤口有些疼，其他没有什么感觉。”
病人答道。
说的没毛病，肚子上挨一刀，麻醉药劲一过，肯定疼了。
其他没什么不舒服的，那就是没问题了。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才能下床活动，以免伤口裂开！……”
何建一巴拉巴拉下了一大堆医嘱。
几人有些呆住了。
“何主任这是什么情况，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何建一交待完注意事项，就带着三人回办公室了。
病人目前的情况很稳定，倒是让何建一安心不少。
但是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毕竟隔着肚皮，是看不到病人腹内的情况的。
发炎的阑尾有没有切除干净？
切口缝合的怎么样？
何建一比较担心这些问题，这些都是手术的关键问题。
到了办公室，何建一开始让苏辞详细向他汇报整个手术过程。
苏辞自是不敢怠慢，于是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了。
王子桥和江晓琪在一旁听着，不时也补充上一两句。
听完了苏辞的汇报，何建一开始沉思起来。
他这是按照苏辞的描述，在自己心里模拟推演整个手术过程。
王子桥看着何建一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被吓得呆住了？
但是刚才我们讲的过程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只听江晓琪说道：“何主任，你看下监控录像不就知道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何建一一拍大腿，真是关心则乱。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手术室都是有录像的！
一是为了避免出现不可预估的事情，
而是为了录制教学视频，供科室的医生们学习探讨使用。
只见何建一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没多久，他就带着一个u盘回来了。
他打算在这里看视频。
众人也都围了上来，站在他身后。
白班的医生们也苏苏续续都来上班了，见他们围在那不知道干什么，
也都凑了上来。
“视频里是苏辞？”
刘慧敏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正想呵斥众人，一看何建一也在，就打住了。
她也有些好奇，就也靠近了看。
刚好看到苏辞拿着手术刀，正准备给病人切腹动手术！
她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苏辞在干嘛？他在做主刀医师，给病人动手术？
我没看错吧？
他之前只是一个实习生，后来才被何主任破格提拔，
这才转为正式医师多久？就开始作为主刀医师开始给病人动手术了？
他是个怪物吗？
怪物也没这么变态的吧？
刘慧敏眼中满是震惊。
这也怪不得她，苏辞的表现确实太过逆天！
众人也都认出了视频中的人正是苏辞，
他旁边站着的两人正是江晓琪和王子桥。
他们俩居然给苏辞当助手！
大家都很吃惊，看着苏辞的眼神也都不一样了。
苏辞感受到大家投来的目光，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除了刘慧敏惊呼那一声，众人此时又被录像中的情景给深深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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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苏辞表现的沉稳老练，下刀如有神助。
只是这持刀的姿势怎么有些熟悉呢？
何建一心想道。
“这小子！这不是在模彷我嘛？”
“跟着我上了几次手术台就能模彷我的手术动作了？”
“只是模彷的再像又有什么用！东施效颦只是个笑话罢了！”
“做手术最重要的是掌握其中的精髓！不然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外科医生。”
何建一在心里给苏辞做着评价。
但是，很快何建一就否定了这种评价。
因为视频中苏辞继续着手术过程，
切开腹腔，找到发炎的阑尾、清理脓液、切除……
整个过程手法熟练，丝毫没有犹豫，
完全不像是一个新手医生。
而且，苏辞做手术的过程，给人一种难言的美感。
像是艺术家在描绘一副美妙的画卷！
众人被视频完全吸引了。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直到整个手术结束，视频也跟着结束了。
众人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苏辞再次观看自己的操作过程，也沉浸其中，
回想着自己有哪些做的不足的地方。
这个过程也让他受益匪浅！手术的技巧再次得到提升！
视频结束，大家看向苏辞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苏辞，真是你做的这台手术？”
“你太厉害了！简直不敢相信！”
“我看你的动作怎么跟何主任那么像呢？我还以为是何主任做的呢！”
……
众人议论纷纷，每个人都感受到强烈的震撼。
海洋跟何建一那么久，一眼就看出苏辞的下刀姿势和何建一是何其相似。
一时间醋性大发，他用幽怨的眼神看向何建一，
“师父，你把苏辞教的也太好了……”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你也太偏心了，我跟了你这么久……”
他说的话自然逃不过何建一的耳朵。
只见何建一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教给你的东西少吗？你自己不努力！怪得了谁？”
“苏辞最近都是跟着江主任，我可没有给他开小灶！这都是他自己悟性高，自己又肯努力才有的成果！哪像你！不争气的东西！”
“再这样下去，你们都要被苏辞超过！到时候看你们丢不丢人！”
是啊，苏辞的表现实在太过逆天，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
怕是在场的众人都要被苏辞给超过去！
那时候大家就彻底沦为陪衬苏辞这朵鲜花的绿叶了。
海洋只是随口一说，只当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被何建一一顿训斥。
只能低下头，暗自撇撇嘴，表示无声的抗议。
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跟何建一顶嘴。
只见何建一训完海洋，又像是换了一副面孔，
满脸堆着笑容，这比川剧中的变脸速度还快！
“你小子这次手术做的不错！什么时候把我的技术都给偷学去了？”
此时何建一，因为苏辞擅自做主刀医生生的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得意，苏辞可都是学的自己！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继续努力！”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了。
给众人留下一个背影，看着整个背影，怎么感觉他在偷着乐呢？
何建一怎么能不乐呢？这次他准备让苏辞做自己的衣钵传人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苏辞，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咱们急救科真是卧虎藏龙呀！”
“苏辞，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
赞美之声不是从众人之中传出。
苏辞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
这次事件之后，苏辞在整个急诊科医生心中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
大家再也不会把他当做刚来医院实习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刘慧敏此时却是非常郁闷，苏辞的风头太盛了，
自己完全被他压了下去。
没多久，苏辞的表现也传到了自己同一届毕业的同学耳中，
有人为他高兴，有人羡慕，甚至有些人感到眼红。
医院的实习生也是一样，都把苏辞当做榜样。
希望自己也早点成为正式医师，一时之间整个医院的实习生大家的工作热情都被带动起来，
都想在自己的岗位上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摆脱实习生的身份。
早班的医生和护士全都来上班了，交接工作的时候，夜班的护士还特意向他们交待了那个阑尾炎病人。
又引得众人对苏辞一阵侧目。
苏辞被众人盯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子正被游客围观。
夜班护士工作交接完就下班回去休息了，但是苏辞作为医生不行。
他们这些医生，还得去查房，如果有手术要做的话，还得做完手术，
自己手头的工作必须全部做完才能回家休息，
因为这里是医院，面对的都是病人，不像其他工作事情没做完第二天再继续也没关系。
病人的生命可等不了第二天。
所以说医生这个职业是非常辛苦的！大多时候上夜班第二天中午左右才能回去休息。
正是因为如此，坊间才流传着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劝人学医，天打雷噼！
话糙理不糙。
众人交接完毕以后，何建一开始带着查房。
他打算去看看交给苏辞独立管理的那个车祸病人。
那个病人也是昨天做的手术。
何建一准备把苏辞当做自己的衣钵传人，自然对苏辞管理的病人就表现的格外上心。
虽然主要工作已经做完，但是后续的药物治疗也不能掉以轻心。
后续的治疗方案都是苏辞独立制定的，他并没有插手。
他今天要去看看苏辞都用了哪些药物。
如果有问题，他也好及时发现，并帮苏辞纠正过来。
如果完全做甩手掌柜，万一出现任何意外，那就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由此可见何建一对待患者认真负责的态度，当然还有对苏辞的看重。
一大群年轻医生，跟在何建一这个主任身后，向着病房走去。
浩浩荡荡的气势引得病人和家属们都纷纷侧目。
众人刚刚走出办公室，走到走廊里，就被一对夫妻拦住了去路。
“医生！快救人啊！我老婆说她喝了农药！”
只见男子着急的说道。
女子只是把脸扭到一旁不去看他，脸上带着怒气。
这情况一看就是小两口吵架了。
两人都还很年轻，应该是结婚不久，
夫妻拌嘴吵架，再正常不过的事，
因为这就喝农药自杀，未免也太拿生命当儿戏了！
众人一听有人喝农药，都不由得一惊！
何建一自知事情的严重性！人命关天！不敢耽误！
连忙问道：“她什么时候说自己喝农药了？”
“二十分钟前吧！我一听说喝农药了，就急忙把她带来医院了！”
男子非常着急：“医生，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吧！”
苏辞看向一旁的女子，除了一脸怒气，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几个年轻医生在后面开始小声讨论着。
“是不是小两口吵架，女的故意说喝了弄药吓唬吓唬那男的？”
“恩，看着她的样子，并不像是喝了弄药。”
何建一不理他们，脸色比较严肃。
事关人命，不敢大意。
“你到底喝农药没？喝的什么药？请你如实告诉我！”
何建一问向年轻女子。
只见那女子却是连正眼都不瞧何建一一眼。
“没有！”女子说完转身作势要走。
男子赶紧上前拉住了她。
“老婆，你不要生气了，赶快告诉医生你喝了什么农药！”
女子仰着头也不说话！
男子更着急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不要闹了！”
何建一看着女子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海洋！准备洗胃！”
张冷听到何建一发话，就赶紧去准备了。
海洋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师父，她不像是喝了农药？”
何建一瞪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没喝农药？”
“万一喝了，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海洋被他这么一反问，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他自然是负不起这个责任，讪讪的退到一边去了。
如果病人真喝了农药，没有及时洗胃，最后万一倒在了医院，那就是他们医院失职。
说不定还会被定性为医疗事故。
事关人命，没人能负的起这个责任。
男子有些疑惑：“医生，还没搞清楚我老婆到底有没有喝农药，就要直接洗胃吗？”
也不知道他是怕花钱，还是怕他老婆受罪。
何建一的语气不容反驳：“需要！”
两个字简单明了。
他这是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
“洗胃仅仅是受一点点痛苦，但是农药却是能要人命！”
说着他又看向年轻男子。
“你明白我说的吗？这事关你老婆的命！”
既然已经说了喝了农药，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必须进行洗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真喝了农药，却不承认自己喝了，没有及时洗胃，
等药效上来了，再洗就来不及了！”
何建一向男子解释了一番。
男子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当然不想看着老婆死在这里。
他点点头说道：“那医生你们赶快给我老婆洗胃吧！”
众人也不再多说，便让男子带女子去抢救室进行洗胃。
女子还是满脸怒气，极不配合，挣扎着不去。
众人只好一起上前，结结实实的按住她，强行把她带到急救室。
躺在急救床上，女子还在挣扎，没办法洗胃。
无奈之下，何建一只好让几个随行护士和医生，强行按住女子。
直到她一丝也动弹不得，这才开始洗胃。
这也是没办法，两口子生气，女子的气还没消，自然是不配合。
在众人的通力协作下，终于把胃管送进了女子的食道。
很快，一股股乳白色的液体，从胃管中流出，
一股子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众人一看，大吃一惊。
这不是毒药又是什么？
她真的喝了农药！
众人马上变得紧张起来！
看样子应该是百草枯！
此药剧毒无比！
这女子性子居然这么烈！真喝了农药！
这得生多大的气啊！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马上取样本去进行化验，另外抽血检查！各项指标全部检查！包括尿中毒药浓度！”
何建一看着胃管中流出的毒药，马上下着医嘱。
他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必须要进行各项检查才能确认病人喝了哪种毒药。
以及中毒的深度如何。
这样他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
苏辞自然早就看出这是百草枯中毒，但他没办法说。
何建一其实也有猜测，但是还是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年轻女子此时估计也感到害怕了，也不再反抗。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
有护士已经取了样本急急忙忙去做化验了！
年轻男子知道妻子真的喝了农药，一时慌了神，
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老婆，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不就说了你两句，你打我骂我都行啊！干嘛喝农药啊！”
此时他后悔不已。
自己才结婚不到半年，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
他哀求着何建一，让他想办法救自己老婆。
何建一看着他问道：“你告诉我她到底喝了哪种农药？我们必须要搞清楚，才能尽快对症治疗。”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家里跟本没有农药，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
男子痛哭流涕！
搞不清楚喝了哪种农药，何建一也不敢贸然用药。
结果用了一万多毫升生理盐水，才把女子的胃洗完。
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毒药已经进入血液循环，女子精神开始变得萎靡。
何建一吩咐众人，赶紧先把病人送去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