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方敬哉探出脑袋张望,从山路上过来的是一驾装饰朴素的马车,那马儿走的很慢,他一眼就认出了那驾马的小厮是跟在封若尘身边服侍他的人。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沈了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待会要说的辞,想不明白为什麽山贼都要说这句话,明明都是拣现成的……「当啷当啷」的声音越来越近,瞅准了时机正准备冲出去──
几道黑影呼拉一下从山上窜下来,冲在了他前头。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来人五六个,个个手里有刀,领头那人的词也念得比他熟,看样子这夥才是货真价实的山贼。
居然半道杀出来一筐程咬金……方敬哉挑了挑眉,心里暗暗感叹,姓封的,你运气不错啊!扯下蒙在脸上的帕子,蹲在石头後面准备先观望再说。
「如墨,」车里面的人声音平静不起波澜,似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你把车上的银两银票还有值钱的物什都给他们。」
「是,老爷。」如墨听从吩咐,取出包袱交给那夥山贼。
山贼头子接过包袱打开看了看递给身後的同伴,执著刀又问,「就你们两个?车上的什麽人?」
「车上的是我家老爷,就我们两个人。」如墨如实答道。
那贼子用刀柄敲了敲车窗,「出来出来,又不是大姑娘家的见不得人?躲在里面做什麽?」
於是车帘被撩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淡墨青衫,风神萧散,弱冠之年却看来有著与年纪不符的稳实和老成。
那夥贼子具是一愣,然後哗啦啦地笑开。
「老爷?哈哈哈!毛还没长齐全就自称老爷?」
「大哥,我看我们寨子里养的鸡都比他毛多!」
「是啊!是啊!瞧这细皮嫩肉的,估计还是只雏吧?」
方敬哉躲在一边听他们一人一句,很想笑但又憋著不能笑。若尘公子何等人物?终於也让他尝到了被人奚落的滋味,方敬哉高兴地就差没拍大腿,但是那边情况却有异常。
那些人逼近了封若尘,透过影影绰绰的人缝,看到封若尘正面色不惊地开始脱外面穿著的墨青长衫。
这是要做什麽?
封若尘脱xia长衫递给山贼头子,而另一个山贼拿著刀戳了戳他胸口不知又说了什麽,封若尘开始脱了中衣,接著是亵衣……
自始自终,封若尘的脸上都看不什麽表情,让囧囧服便脱了,脱完就这麽站著。白皙光滑的肌肤如上好的缎子一样泛著光泽,胸前两点随胸膛起伏,带著诱人的颜色。
方敬哉觉得身上莫名的有些燥热,跨下那个不争气的业已开始蠢蠢欲动,他应该有见过封若尘没穿衣服的样子,但是那时候醉得稀里糊涂根本没印象,第二次滚到榻上的时候窝著一肚子怨气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会青天白日,瞧得分明,发现那人竟也有如此囧囧的一面,且是不同於陌玉那种训练出来的媚惑,而是自然的,出於原始的。
那几个贼子搓了搓手不怀好意地逼了上去,如墨要去护主,奈何只是个孩子,被那些人胳膊一撂就摔在了一边。
方敬哉下意识地想去解围,但是下一刻又被自己否定了。
他为什麽要去救他?救了他之後好继续让世人拿他们两个比来比去?呸,他才不会傻到这种地步。那日被自己强上,第二日不还生龙活虎的设套让自己钻,既然这麽有本事,就让他们也上一次,然後也逼著他们签囧囧契。
方敬哉抱著忐忑不安蹲在石头後面,既有看到对手出丑的快意,又有受良心驱使的谴责,然而在看到那山贼头子拿著那件长衫开始掏袖袋的时候,顿觉一捧冷水当头浇了下来。那人掏完一边换另一边,然後从袖袋里摸出张纸,方敬哉的脑袋里有什麽轰的一声炸开。
要是让他们看到自己那张「囧囧契」,岂不颜面丢尽?!
绝对不行!
大喝了一声,从岩石後面跳了出来,那些人回身,不意外地都是一脸的惊讶。
「光天化日,你们竟然……竟然……」强抢民男实在说不出口,方敬哉挥了两下那把锈迹斑斑的小刀正对上那几个大汉的凶神恶煞,突然有种跳回去继续蹲著的冲动,就算颜面全无也总比没命的好。
见此情状,封若尘拔下发髻上的木簪往雪里白的臀部狠狠刺了上去。
受惊受疼的马儿立起前腿仰首长嘶,紧接著便发了狂一般抛开蹄子就跑,那夥山贼被马冲得四处乱窜。
「方二少爷快躲开!」如墨没办法让失控的马停下来,眼见就要撞上前面的方敬哉。
方敬哉反应还算快,往旁边退了一步,就见那马带著车贴著他的脸面擦了过去。正要松一口气,忽然脚下一松,但见天地颠倒了位置。
感觉有人拽住了他,却抵不过下坠的力道,方敬哉只知道自己摔下去的时候停了一停,接著便又天旋地转起来,有人和自己抱作了一团,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方敬哉心里有一丝庆幸──
好歹把那个姓封的一起拖了下来,要死一起死,老子亏一点,就算是你报答老子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