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方敬哉轻手轻脚地走出方孝哉的房间,然後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怎麽样?」见人出来,一直在廊上等著的封若尘迎了上去。方敬哉食指放在唇上意思噤声,然後指指外面,封若尘意会的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到庭院里。
「大夫诊视过了,大哥只是心神亏损、精气内竭所以才晕过去的,将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方敬哉说著抬头张开胳膊伸了个懒腰,眉目舒展,嘴角漾著笑,「我好高兴,长这麽大从来没有比今天更开心的了。」
封若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大哥死而复生平安归来,你也总算不用再自责内疚了。」
家业可以靠努力支撑起来,但是失去的终究不会再回来,而这一刻,宛若新生。
方敬哉覆手盖在他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喝酒吧,我很久没有痛饮大醉了。」
「哦?」封若尘颇有意味的笑,「难不成是怕喝醉了又稀里糊涂做了什麽事,醒来囧囧於人?」
方敬哉之前的好心情风卷一样的一扫而光,将封若尘的手从自己肩上挪了下来,「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给我说实话,那次我到底有没有对你……」昨晚抱了封若尘,然後发现那感觉和自己记忆里的不同,究竟是自己喝醉了记得模糊,还是因为对方的配合所以感觉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只好向当事人求证。
「对我什麽?」封若尘故作无知,悠悠然的笑,让方敬哉狠不得上去咬他一口。见方敬哉暗自磨牙,封若尘识趣地绕开话题,「你不是说喝酒麽?上哪里?你那边,还是我那边?」
「喂,你别走!姓封的,你还没说呢!」
「说什麽?事实就是你看见的。」
「那你再让我做一次,比对比对……」
「啊,你干嘛咬我?!」
笑闹的声音越行越远,方家在沈寂了很久之後终於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生气。街头巷尾都在传言,是方家老爷和大少爷希望二子成材,所以才借此事故以磨砺之,而今方二少爷不负众望终於成气候了,於是方大少爷就回来了。
传言总归是传言,十有八九是不能信的,而方家的人很清楚,方大少爷确实遇到了什麽事。但是方孝哉只讲述了自己的船被劫被烧後并没有死,而是流落到附近岸上的一个农庄,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至於为何不立刻回来甚至连报平安的书信也没有,方孝哉选择了沈默,或者,更像是在逃避。
他不说,方敬哉便也不多问,只是原本风清月朗的大哥却像是变了个人,仿佛有很重的心事,常常一个人陷入遥想,一坐便是一日。
江南梅雨过後,封家的茶叶都安全出完,然後就轮到方家那批积压的酒。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段时日,两淮上的贼寇异常嚣张,见船便抢也不讲究道义,甚至连官府的船只也不放过,一时之间,闹得各家商户人心惶惶,原本要走水路的都纷纷改作了旱路。
方家的货只有水路可走,方孝哉闻知两淮上的事後竭力劝阻,但是货物已经积压了两个月,再也不能拖。
「我陪你走一趟吧。」封若尘说道,情事过後,略有些慵懒的声音听著很诱人。
方敬哉还贪恋不舍的伏在他身上亲吻舔弄,听到封若尘这麽说,不解地抬头,「你去做什麽?和他们逗嘴皮子?」
封若尘只管笑却不说,方敬哉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总觉得自己就是他爪子底下玩弄的耗子。便扶著他的腰将自己那话儿往他身体里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压倒,又费了好大劲才将他制住,不多吃个几次将老本赚回来简直有违商人的原则。
几日後,封家老爷跟著方家的船南下送货,顺便还雇了几个镖局的武师同行,去的时候一路顺畅,通行无阻。回程时,方敬哉便开起封若尘的玩笑,没事闹的这麽神经兮兮,要知道他方敬哉天生反骨,人见人畏,鬼见……
话还没说完,船身一阵剧烈摇晃,两人出得船舱,便见自己的商船被几艘黑帆黑旗的小船团团围住。
见这仗势,想是真的碰上那传言中的贼寇了,方敬哉不禁有些紧张,手心里都开始冒汗,而那封若尘却是处变不惊,凑在他脸庞咬耳朵,「瞧,说曹操,曹操到。来得正好,封某可以见识见识方二少爷的『天生反骨,人见人畏』了。」方敬哉无话辩驳,只能咬碎银牙往肚里吞。
贼船接驳上他们的商船,一群人持著家夥跳上甲板,那几个武师个个神色肃穆正准备一场恶战,谁知这些人只是占了船却没有动手,方敬哉正纳闷时,对方那边有个低沈浑厚、口气嚣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让你当家的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