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 这阉人想死?

  自古公公好威名。
  太监因为身体残缺,内心极度阴暗而又自卑,生怕别人瞧不起自己。
  因此多数太监喜欢耀武扬威,以此来掩盖内心的自卑,以及满足阴暗的心理需求。
  张殷也不例外。
  第一次到清华园来,就被如此怠慢,他心里自然是十分恼火。
  可他没有在脸上表露分毫,在花厅中耐心地等待着。
  好在没等多久,云逍就来到花厅。
  他倒不是有意怠慢。
  而是真的在陪张嫣和云知白用早膳……
  不要想歪了,云真人才不会与儿子抢饭吃。
  “陛下有什么事情?”
  云逍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殷调到崇祯身边不久,因此云逍并不认识他。
  张殷表现的十分恭敬,“万岁爷跟阁老们在文华殿商议国事,一时难以决定,因此请国师入宫一趟,好当面征询。”
  云逍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崇祯和阁臣们难以决定的事情,肯定是十分棘手。
  又或者是君臣的意见相左,崇祯不便强压,有损皇帝威严,于是想让自己出面当恶人。
  大侄子越来越不孝顺了,尽想着劳累当叔的。
  云逍极少入宫,可这次崇祯专门让人来请,不去也说不过去。
  云逍正要起身去换衣服,张殷陪着笑说道:“小的还有个事情,求国师赏个恩典。”
  云逍一怔,问道:“什么事情?”
  张殷道:“小人有个不争气的亲戚,下面的人昨个儿无礼冲撞了国师,因此小人斗胆,求国师宽谅!”
  “你就是张殷?”云逍眉头微蹙,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昨天在武陵楼外,侍卫们亮了枪。
  在京城中,侍卫配有最新式短柄火枪的权贵,实在是不多。
  敢于当众开枪的,更是没有几个。
  那个‘虎爷’肯定是有些能量,不难查出侍卫们的身份。
  昨天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张殷知道后出面来求情,倒也正常。
  “昨天贫道去了城外的白石沟村,并未遇到有人冲撞,公公怕是求错人了!”
  云逍笑了笑,举步离开了花厅。
  换了身衣服后,乘坐宫里的车驾,离开清华园。
  车驾行驶缓慢,等赶到皇宫,已经是晌午。
  “国师且稍后片刻,小人这就去禀报陛下。”
  张殷带着云逍,来到文华殿边上的隔间,让云逍在这里等候。
  隔间中,有几名大臣正在侯见,王承恩也在其中。
  大臣们纷纷上前行礼。
  云逍点点头,向王承恩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万岁爷一直跟阁老们议事,没工夫见小的。”王承恩答道,然后问道:“云真人是要谒见陛下?”
  云逍颔首道:“陛下传旨让我入宫。”
  王承恩顿时大怒:“这是哪个不会办差的,陛下请国师入宫,直接就带到御前,怎么能让云真人在这儿等着?”
  云逍笑了笑,心里已经明白了过来。
  外臣谒见皇帝,皇帝没空接见,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不过他是个例外,以前进宫,哪怕是不宣而至,也从来没有等候召见的时候。
  八成是刚才那太监,在清华园中受了冷落,又因为干儿子的事情,觉得被拂了面子,因此耍了个小心思。
  刚才在路上走的慢,估计也是他授意的。
  崇祯等的时间长,心里自然会很恼火,即使不会发作出来,也会留下恶劣的印象。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自古以来,帝王的心思是最善变,也是最难捉摸的。
  这样的事情多上几回,再怎么大的圣眷也没了。
  难怪外面把太监叫阴人,不显山不露水地,就能活活把人给阴死。
  张殷进了文华殿,崇祯与阁臣们正在用午膳。
  崇祯放下筷子,问道:“为何去了这么久?”
  张殷露出为难之色,答道:“奴婢去清华园的时候,国师正在陪夫人与公子用膳,因此等了许久。来皇宫的途中,国师又觉得车驾颠簸,因此走的慢,耽搁了时间。”
  温体仁这老狐狸,立即从这话中嗅出了非同寻常的东西。
  传旨的太监到了,却陪妻儿用膳,这把皇帝的权威置于何地?
  这个太监,似乎对国师有敌意啊!
  “哈,这阉人难道活得太舒坦了,想死?”温体仁看了一眼张殷,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如此。”崇祯点点头,神情间看不出什么喜怒,“国师此时人在哪里?”
  “在殿外候着,等候陛下传见。”张殷摸不清崇祯的心思,却并未失望。
  今天先种上一根刺,瞅准机会再种上几根,迟早有一天,皇帝会一起发作出来。
  之所以给云逍种刺,倒也不是因为今天受到怠慢,也不是因为干儿子的事情。
  而是云逍就是王承恩的后台,要是皇帝对他心中有刺,顺带着也会对王承恩有看法。
  等曹化淳退下来之后,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未必就没有落在自己头上的机会。
  崇祯吩咐道:“请国师进来,备座,上茶,国师喜欢喝苏州的天池茶。”
  堂内的内侍赶忙去准备。
  张殷佝着腰举步朝殿外走去。
  崇祯忽然开口道:“到殿外跪到明儿早上,然后到司设监去当差。”
  他自幼在宫里长大,生母死的早,终日胆战心惊,又哪能不知道宫人的阴狠手段?
  登基不久,就扳倒了权势熏天的魏忠贤,他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张殷的这点小心思,又怎么看不透?
  叔父要陪皇嫂和新盐弟弟用早膳,又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这算什么事情?
  即使有问题,那也是当奴才的问题,关叔父什么事?
  却专门拿出来禀报,居心叵测!
  之前的卢九德,还不足以让这些狗奴才引以为戒?
  张殷如遭雷击。
  却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出了宫殿,在外面跪着。
  司设监也是内廷十二监之一,专责管理卤簿、仪仗、雨具、大伞等。
  事情不仅繁杂,又无实权,哪里是比得上司礼监?
  可张殷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会忽然被皇帝责罚。
  下来只能等皇帝气消了,请干爹曹化淳出面。
  弄清楚原因,再为自己求个情,最起码不能去司设监去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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