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血色天空
“有身穿军装的接头人跟那些走私的罪犯碰面？”
格姆和他的上司西尼特警长在给卡文与兰德勒两兄弟做着笔录，他们其他的兄弟们则在问询室之外的大厅内静坐等待着可能的问话。
“嗯，我绝对没看错，那人虽然披了一层灰色外套，但里面那套黄褐色军装还是被我瞧见了。”
卡文重新回忆了一遍当时那晚的经历，在自己搬货到二层时，无意中从破旧的外仓壁裂缝中瞧见了平日里监督他们的壮汉和那几人会面的场景。
“黄褐色军服…可能是卡波里德的情报机构……？”
“不排除，先记上。”
西尼特警长将大概的猜想和结果记在手间托举着的记录板上，而格姆继续询问着其他的问题。
“你们是从昨晚才得知他们到底运送的什么吗？”
“你是指那些军火货物？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根本不允许我们打开那些木头箱子，更别说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不用紧张，现在只是问询你们问题。”
“……”
“但我确实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群邪教和极端组织究竟要收集这些海军部遗弃的货物干什么，现在看来你们也是对此一无所知。”
格姆叹了口气，卡文将跟着自己干活的那群兄弟保护的很好，外面那帮甚至知道的比卡文更少，也许在最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想着万一出事后，自己一人担责。
“我或许知道一点其他的线索。”
一直在旁边靠着没有说话的兰德勒突然开口：
“我们也许不知道更多的了，那其他揽下这笔活计的人呢？这么暴利的肥差，参加的人肯定不会少的。”
“哦？你的意思是……”
“以前这片工厂区有几帮来自南方联盟的流民，一开始他们只是正常的来我们附近那几个厂区打工，绝大部分都是日结，但自从有厂主发现他们私下偷偷窃走原料非法售卖时，基本就没人雇用他们了。”
“我可能还真认识他们，你继续说，万一还有几位我的老熟人？”
西尼特莫名笑了笑，不过很快他就示意兰德勒继续说下去。
“他们这群人之后就开始明目张胆的干一些偷摸的私活，还接了不少黑酒吧，地下银行的讨债活，搞的这片挺不安生，虽然警方一直在抓着人，不过毕竟没有具体的身份证明，他们估计也拿这群人没办法。”
兰德勒说完还瞟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西尼特警长。
“你说的没错，当时我也刚当上警长不久，这群狗皮膏药一没身份证明，二没固定居所，再者就算费劲去遣返的话，南方联盟那边也不会接收——毕竟他们到哪本来就不受欢迎，而且这群人“很有分寸”，明白只要不弄出人命，我们就对他们无计可施。”
“……但就像我说的那样，这群流氓最近露面的次数少了很多，而且时间也正好和卡文他们重合，所以我就猜测…呃，你懂的。”
兰德勒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
“等等…我找一找看看。”
西尼特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始沿墙壁旁的铁架间翻找着那些已经放进去许久的档案集。
“是不是这个人？”
他抽出一份发黄的档案架，拿起其中夹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不过其嘲讽的神情似乎能够穿过相片，给予每个看到的人平等的鄙视。
“我操，这哥们不是我那天遇见的吗？”
卡文在看到照片之后便直接骂出了口。
“你确定他参与了？”
“确定确定，这人鬼精鬼精的，他妈的当时要喊老子一起跑路，结果半路回来偷了几箱货等着自己私吞，最后幸亏艾希恩先生他们顺路把我救下来了，他们……呃…反正肯定凶多吉少，我不认为这群混混能打的过那群怪物还有疯子。”
卡文回想起那晚仓库一二层传到自己耳中的惨叫声后，他的身体就开始一阵阵直发抖，并伴随着不自然的颤抖。
“那我们就终于先有了些有用的调查方向了，这群疯子甚至宁愿自杀都不想落到我们的手里。”
西尼特警长本来以为军警和教会会给他们送来一些俘虏进行审问，却没想到领头的军官先他一步摇了摇头。
“都是疯子…唉……”
那位军官比了个枪指着脑袋的手势，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警署。
“……”
“也没什么能问的了，这群疯子能将保密搞成这个样子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西尼特点燃一根烟，率先拿着板子准备走出办公室：
“记得把那几个执勤的小队队长喊过来，告诉那些怂货们有活干了。”
“好的。”
叮嘱完格姆，西尼特的脚步也逐渐远离了办公室。
“警长这是？”
“哦，你们可以回去了。”
格姆在整理完手里的记录后起身：
“能有这一个新进展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你们也只知道这些，反而对你们的安全是件好事。”
“那我们现在就能走？”
兰德勒和卡文都没想到这场问询会结束的那么快。
“嗯……记得遇到任何异常都要给我们打电话，虽然你们很“老实”，但这群疯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那行，麻烦你们了…”
兰德勒和卡文也没让着，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他们那群兄弟离开了警署，毕竟他们可是瞒着公司偷偷来的警署，现在还留在转运站的那些人估计应该要忙死了，尤其是自己这个站长还不在的情况下。
……
格姆收拾好记录，刚准备整理装备去协助西尼特，顺便再和待在警署的爱兰说一声。
“我和莱兹的通信断开了。”
没成想，爱兰皱着眉头率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她晃了晃手里握着的通讯器，后者正在发出刺耳的蜂鸣声。
“通讯最后是他提到了自己进入了一个沿海港口进行调查，因为那几辆运送原料的火车开进了港口深处。”
“那就是柯尼斯湾咯，这里应该也只有那里的港口还在小部分运营了，其余的都关的关，拆的拆了，原因您大概也都知道。”
格姆直接拿起办公室内的内线电话拨通：
“这里能联系到那边？”
爱兰本来都要亲自去跑一趟了。
“嗯，公务部门有特殊的联络线路，每个地方基本都有编号，当然对方接不接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在爱兰询问的时候，电话“滴”的一声，负责中转的基站接到了通信请求。
“能给我接通柯尼斯湾口的港务办公室吗？”
“……”
“对，直接明码，表明我们的身份。”
“……”
“能联系上对吗？可以，让他们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莱兹的人来到过你们那里。”
“……”
“………”
“他们说确实有个叫莱兹的人到港口要求调查，这里的警卫正在和他一起对厂区进行搜查，具体联系不上的原因是因为港口其实并没有连接专门的城际网络。”
“…没事就行，麻烦了。”
爱兰思索了一下，放弃了前往港口的念头。
“……”
“嗯，那就先这样，有情况的话快速与我们部门联系。”
“……”
通讯从另一边被断开了。
“那现在的任务就是先找一找接下这单“私活”的还有哪些除卡文他们的幸存者？”
爱兰在推门而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装备。
“是的，毕竟现在那些被截留的货物还在送检之中，而本来想跟那群其他部门的合作弄些俘虏的，结果嘛，哈哈…一群疯子……”
格姆将配枪和短刀插入腰带间，随后和爱兰一同走出办公室。
“话说艾希恩和西斯黎娜呢？”
“他们在忙另一个委托，有关某些失踪案的，有几人碰巧在首都有住处，艾希恩认为有需要去看两眼。”
“哦哦，希望能有所进展吧……”
格姆的终端接收到了同事传来的大致地图区域，前者还是老样子驾驶着警车，驶向郊区外侧那被西尼特标红的可能区域。
……
——————————
“你他妈究竟是谁？！手举起来！”
三位士兵提着武器撞开了港口通讯站二楼的铁门，而其内刚刚挂断通讯的工人则并没有理会领头士兵的叫喊。
“他妈的我让你把手举起来，没听到吗？”
后两名士兵举起手中的铳械，瞄准了那位工人的头部。
“……”
“我只是在给朋友回一个电话而已。”
终于，工人缓慢回头，报以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惨白的微笑，他臃肿异常的身材让几人不禁一阵反胃，而且他们记忆中这通讯站理应还有两位驻守的同伴才是。
“之前在这里负责驻守的那两人呢？！”
“哈…他们不是去和泽里亚长官一同检查厂区了吗……”
又是一句有气无力的回答。
“双手举起来！”
本就被泽里亚吩咐过来的三人自然知道这人在扯谎。
“……”
“滋……”
“所有单位…注意……所有单位…”
对讲机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泽里亚的沙哑声音。
“什么情况这是……”
领头的士兵刚想把对讲机贴近自己的耳朵，外侧旋梯连续的脚步踩铁声便打断了他的动作。
“通讯被干扰了，我一开始联系不上你们。”
为了保险，泽里亚还是亲自带着一部分人专门来了一趟通讯站。
“我记得这个站台里留着我们放在这里积灰几年的信号弹？”
“是的，但……”
泽里亚扫了两眼柜子后才堪堪发现了那位夹在通信台仪器之间的工人。
“我们搞不清他是哪的人，他……”
“砰！”
没等士兵说完，泽里亚直接抬手一枪打爆了这位诡异船工的头部，不符合常识的腥臭味道瞬间充斥了整座通讯站二层。
“我操…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知道情况的几人有的已经开始反胃呕吐，并不是因为他们没见过类似的场景，而是因为那具尸体中流出来的已经不能简单称为污血了。
“出事了，拉响港区警报，把底柜里的信号弹拿出来，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在士兵们忙着拿出积灰已久的信号弹与相应发射器时，泽里亚绕过那具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尸体，他的余光扫到了前者破裂的臃肿躯体内逐渐流出的，可能属于自己手下的另外的碎块。
“……”
泽里亚没有说破，捂住口鼻拿起了刚刚被这个怪物放下的座机电话。
“……”
“………”
除了不间断的沙哑电鸣声，所有频道都没有任何回应。
“唉……”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放下电话。
“准备好了吗？我们得快点向装备仓那边集合了。”
“现在就发射吗，长官？”
士兵们已经将信号弹发射器组装完毕，等待着自己长官的下一步命令。
“不然呢？”
“是！”
随着一声爆鸣，闪烁着醒目光芒的特制辉晶照明弹迅速升上了天空，这种专供于军队所使用的警示信号即便是在白天的日光下也清晰可见。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走下通讯站的泽里亚一行人就这样看着高速升起的信号弹在达到预定高度之前便在半空中突兀的爆裂开来。
同时，他们视野内的天空也开始从照明弹爆裂的位置迅速向外坍缩，仿佛所有天边的云雾都被鲜血染红一般。
光线肉眼可见的在逐渐消失。
“我的天呐…长官…这是幻觉吗……”
对于这些普通士兵们来说，现在发生的明显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常识，如今的他们甚至必须靠打开的手电才能看清彼此的位置。
“快！全体向我们驻地的装备仓那边集合，我之前已经命令副排长带着一部分人回去防御了。”
泽里亚望着突然间血红如地狱般的天空，刚刚还晴空万里的港区就如同午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母神在上…愿您的枝叶庇佑我的手下们……”
没时间再思考这种规模的区域性辉术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在港区释放的，因为就像他在军事学院里学到的那样，如果自己已经身处于这种辉术区域内……
……
“长官！”
手下的喊声打断了泽里亚的愣神。
“我这就来。”
当然了，除了死亡，他还有这群相信自己的士兵们，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做到比等待死亡更有价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