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迟缓性死亡
“您是怎么想到把来自丹泽尔顿的失踪案和这里串联在一起的？”
欧博拉饶有兴致的看着身旁的这对男女，他没想到后者竟然会主动联系自己帮忙，毕竟在军部的眼中，他们这支小队就是联合会对己方不信任的结果罢了。
“有位名叫里茨的失踪者恰好有一处房产在这里，而且我昨天问了下周围的居民，大部分人基本都吐槽这栋宅子“闹鬼”。”
“哈哈…闹鬼在哪里，这里可是大法尔坎特的边缘城区之一，而这栋宅子也只不过是众多富豪之间一栋平平无奇的别墅大院。”
欧博拉乐呵呵的率先用手拉开用黑漆漆满的双开栅栏铁门，午后的斜阳将他与铁门的影子都逐渐拉长。
“注意安全，跟在我身边。”
艾希恩索性不再多管前面那位爱兰和雷奥多名义上的师傅，而是回头叮嘱起西斯黎娜。
“嗯，我一直在。”
淡紫色的光环一如既往的围绕着西斯黎娜，只不过前者并没有将那柄由自己意志具象化的镰刀拿出来。
“平平无奇啊平平无奇，话说这里还有主人吗，我们这算不算是私闯民宅？”
等到艾希恩两人进门的时候，欧博拉已经慢悠悠的在别墅一层的大厅内转了一圈，后者或许对西斯黎娜周身光环的兴趣都比对调查本身高不少。
“啧啧……我和这么多教会合作过，真还没见到过能有哪几位的表现能和这位小姐的媲美…呃……当然，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看欧博拉这样子，如果再不说些什么，这人可能下一步就要走上去“摸一摸”西斯黎娜的光环以此来满足他无聊的好奇心了。
“吭吭……欧博拉先生，你有发现什么吗？”
艾希恩直接挡在了两人之间，尽管后者轻浮的行为与态度确实让自己不太满意，但他还是愿意给予这位同事们的导师以最大限度的敬意。
“嗯…呃，我确实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新的发现？”
“实不相瞒，您收到的情报也早已经同步给了我们，这栋别墅之前我就陪同一队宁静修女们来调查过。”
欧博拉带领二人沿着连绵螺旋着的小画廊逐渐登上位于建筑中央的核心。
“这里是原主人用来待客的内嵌式大厅，底层的巨型示郭灯组成了二层空间的地板，不得不说这位银行家的品味与设计水平都很独到。”
他的双手拂过其间的丝绒沙发，却并没有像艾希恩想的那样直接坐下。
“当时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几具已经干枯的尸体，但经过确认却并不是失踪者本人。”
“……”
“你就不猜一猜？”
欧博拉见艾希恩只是陪同着西斯黎娜观察周围内墙上装饰着的历史画，其间还穿插着一些屋主和亲友的合影。
“还请您快一点，情况并不乐观。”
“唉…跟雷奥多一个样子，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着急吗……”
欧博拉的目光重新汇聚到沙发长桌摆放着的那套陶瓷茶具之上。
“这些人都是那段时间里的失踪者，因为莫名的原因聚集到这里，我们甚至无从得知这群人究竟是因为什么…算了，说实话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底相识不相识。”
“也就是说，这些失踪者…受害人相互之间毫无联系……只是“碰巧”出现在了另一个失踪者的家中？”
“嗯，这也是我们上次调查所发现的全部。”
将手从沙发边沿移开，欧博拉跟着艾希恩两人穿过落地式台阶，又经过一段开窗的小画廊后来到了别墅内部的最后空间——屋主的私人房间，看上去像是办事和休息的设计。
艾希恩先一步拿起深棕色木桌上那件有些许积灰的记事本打开，可惜的是上面记录有内容的页面全部被人为的撕掉了。
“这位银行家最后还在商议与米娅公主的合作，具体应该是关于南法尔坎特缓冲区的投资与进一步建设的相关事宜。”
“听上去你看过这些被撕掉的内容？”
“……当时就是我亲手撕掉的那几页，它们现在估计已经变成房间角落的那几捧尘灰了。”
欧博拉叹了口气，在西斯黎娜不解的眼神下顺势坐到了桌旁的皮椅上：
“和我同行的那队修女以其内似乎掩藏有死亡的气息为由让我毁去那几页笔记，我是效忠于存护的侍从，自然没有你们宁静教会对死亡如此敏感。”
说罢，欧博拉还饶有趣味的看了看靠在艾希恩身旁的西斯黎娜。
“……”
“对特定频段的辉术反应更加有经验而已，或许我们需要和那队修女谈一谈。”
艾希恩绕房间翻看了一圈，和这栋别墅其他的地方一样，如果没有欧博拉所说的那几具尸体和其余发现，这里确实就和一座闲置已久的老宅没有什么区别。
“关键来了，我就猜到你们要去找那队修女，但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怎么？”
“……”
“她们失踪了，在丹泽尔顿。”
欧博拉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两人都愣神了一瞬，随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围绕西斯黎娜周身的圆环具现为了后者现在手中的那柄镰刀。
“……她们是在陪同我调查过这里后便因命调离了大法尔坎特，当时丹泽尔顿的治安情况恶化，全国都抽调了不少人前往，她们也是其中之一。”
“……”
“我没蠢到怀疑您，先生。”
艾希恩也随着西斯黎娜一同拔出武器，他的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欧博拉的肩膀，示意他向后看向他们一行人的来路。
“……”
“那里从什么时候开始坐着一个人的？”
————————
“……”
顺着艾希恩的指向，欧博拉睁大了自己的瞳孔——隐约的模糊身影就这样端坐在正对着他们的那座沙发上，甚至连原先桌上的茶具也重新满盈着幽香。
“一位修女……宁静修女。”
“……”
艾希恩沉默了片刻，没有选择直接开枪，他径直走向那位同样一言不发的修女。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能看到后者那已经空洞的眼瞳与那惨白无温的躯体。
“你好女士，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他坐到了这位修女的正对面，身后两位同伴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换一种方式和对方“交流”。
……
………
“你…好……？”
嘶哑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仿佛她自己也充满着迷惑。
“她就是失踪修女中的一员……”
欧博拉小声提醒道，他还不至于记不住那几位修女的容貌，只不过现在她的状态很难让他将其与活人联系起来。
“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女士，我们和你们小队失去了联系，而你现在又以这般……状态，出现在我们面前。”
艾希恩努力放缓自己的语气，防止刺激到面前这位突然出现的修女。
“……我…队长…被……袭…咳……咳……”
发声似乎对她来说十分困难且痛苦。
“艾希恩哥哥，她好像还有着痛觉……”
西斯黎娜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位修女目前的状态，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默默向夜女士祈祷，祈祷祂带给这位姐妹最后的安宁。
“为什么……”
“……”
“传……灵…魂…传………传……咳咳咳……咳…咳……”
修女也像明白了何事一般，努力想要说出些什么，但却只能不断的咳出一滩滩污血，本就了无生机的面庞甚至开始扭曲崩解。
“先不要说话，不要动，明白了吗？”
这位修女艰难的点了点头。
“西斯黎娜，你来看看…她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是以什么状态维持自己意识的。”
西斯黎娜走上前去，把象征着女神的挂饰从脖颈摘下，塞进对方的手中。
“谢…咳…咳……”
她轻轻握住对方的手，那是一双冰冷至极的，早已经瘫软的手。
“没有一丝生机，但死亡却依然没有带走她的意识？女神也没有给予她该有的宁静……”
就在西斯黎娜试图用自己的能力解析时，在一边等待着的艾希恩突然察觉到了修女躯体上的异变。
“不对劲！”
一道猩红的裂纹从修女腰间的某处开始蔓延，虽然速度并不快，但其蔓延过的肉体却开始极速的塌陷，干枯，如同瞬间失去了水分，甚至最开始的那部分已经逐渐化为飘散的飞灰。
“姐…疼……对不…起……”
西斯黎娜已经不忍心直视这位姐妹的面庞了，她低着头，轻声祈祷着将后者揽入怀中。
“看来我需要替女士给祂的孩子道一个长久的晚安，不是吗？”
艾希恩知道西斯黎娜做不到亲手了结自己姐妹的生命，他用枪抵住了修女的额头，并顺势抱住了掩面的西斯黎娜。
前者用尽最后的力气，也只是勉强将嘴角移了移，艾希恩点点头，扣动了扳机。
“砰！”
一枚特制的弹药直接崩裂了这具本来就残破不堪的躯体，想象中污血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现——这些四散的血肉连同本体已经在短短数秒之内化为了雪白的飞灰。
而且，这些飞灰和沙发上原本就有的，被几人认为是浮灰的“灰尘”并无二致。
“……”
“至少我们弄清楚了…呃……一部分的失踪者究竟在哪里了。”
“……”
“你先用通讯器呼叫增援吧，我看西斯黎娜她需要缓一缓。”
“没问题。”
欧博拉刚想掏出通讯器联络同事赶来支援，却发现本该流畅的联络此刻却充斥着杂乱的电流声。
“还是不对，他妈的…怎么可能没有信号？！”
“……”
艾希恩望着怀抱中那正不断祈祷的西斯黎娜，她手里正握着那位消逝修女唯一的遗物——一柄破裂开来的左轮术杖。
“我感受不到她的灵魂…艾希恩哥哥……她凭空出现…却又这样消逝在…我……”
“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按照灵魂海的影响，西斯黎娜按理来说应该是能察觉到类同于辉术频率般的“灵魂”溢散的。
“这不是你的错，西斯黎娜，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哪里呢……”
艾希恩抚摸着西斯黎娜的额头，边思索着修女说出来的那几句断断续续的字语……
“灵魂海…她们应该是遭到了袭击，袭击者嘛……”
那把充斥着死气的术杖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同时也和自己之前的猜想一致。但这仍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突然在此时此刻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斯科利特的灵体控制？不…被控制的傀儡本来就已经是一定意义上的死物了……如果是傀儡，她不可能还拥有自己的意识。”
“……”
“操了，艾希恩！”
欧博拉急躁的咒骂声让艾希恩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什么情况？增援联系上了吗？”
“有个屁的增援，他妈的……我怀疑这整栋别墅已经被内化为某种区域性辉术法阵的一部分了。”
艾希恩面色一沉，随后也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果不其然，根本收不到一丝信号，这在具备完善城际网络的大法尔坎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规模的内化术阵根本不可能是在一瞬间展开的，你确定当初和那队修女在一起调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艾希恩回头看向他们一行人的来路，却发现原本咫尺可见的，连接着二楼里层和外侧大厅的短小画廊已经在视线内不断延伸向无边的黑暗中。
尤其是这些挂在墙壁上的各种挂画与照片里的人物都仿佛“活”了一般，用狰狞的眼神直视着他们这些不受欢迎的来访者。
“我她妈不知道啊，上次来的时候确实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要不然他妈的我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还站在这里打哈哈吗？！”
欧博拉破口大骂，放弃了最后联络的尝试，将自己的联络器甩到墙角，随后掏出了自己的配枪。
“他妈的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区域性内化又如何？老子既然被分配到这种位置，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你们这群臭老鼠阴死在下水道里的！”
他并没有朝房间内的各种异处开枪，而是朝着自己脚下连射，蓝金色的特制子弹在地板上刻下了形似存护之盾的弹痕。
就在欧博拉即将施术的下一刻，艾希恩的话却让他的神经瞬间绷直。
“如果她们早就已经死了呢？”
欧博拉难以置信的回头，后者的眼神并不像是随便开的玩笑。
“我操………这他妈的…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