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绝境挣扎!

  王有德办公室,最近几天,几乎是住在办公室。
  这里烟雾缭绕,几乎看不清人脸。
  董明峰一天晚上,来看过他,表示安慰。
  说张杭就是个怪物。
  他今天盯上了你。
  说不定,明天就会来打我。
  但董明峰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在林威那边,得不到更多的支持......
  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遮光帘完全封闭,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亮。
  只有几块巨大的显示屏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王有德深陷的眼窝和下巴上凌乱的胡茬。
  屏幕上:
  左边,优米游戏的数据图。
  那条代表财富和信心的曲线,如同被拦腰斩断的瀑布,在经历了最初的断崖式暴跌后,依旧没有任何止跌的迹象,持续地、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下延伸。
  每一次微小的反弹,都迅速被更汹涌的抛盘淹没。
  数字跳动间,是损失的财富。
  中间,闪运物流、闪电打车、优享生活等核心业务的实时数据面板。
  代表订单量的柱状图萎缩得如同营养不良的豆芽。
  代表现金流的数字,则在代表支出的红色箭头不断冲击下,艰难地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微弱正数,但那正数边缘闪烁的警报红光,触目惊心。
  右边,滚动着各条战线发来的加密日报摘要。
  文字冰冷而残酷:
  闪运广城:核心客户华美服饰正式通知终止合作,转投飞航,剩余三家大客户要求价格下调25%,否则重新评估。
  闪电杨城:日活跃司机数量降至峰值15%,订单量不足5%,嘀嘀补贴力度未见减弱。
  优米游戏:应用商店排名已跌出前200名,负面舆情持续发酵,玩家社群活跃度趋近于零。
  优享生活:融资方鼎辉资本正式发函,无限期搁置投资意向书。
  公司财务预警:基于当前消耗速率,闪运物流预计1天后现金流断裂,闪电打车今天,优米游戏尚有部分预收,但广告收入归零,综合测算,若无新资金注入,整体资金链将在5天内全面断裂。
  烟灰缸早已不堪重负,小山般的烟蒂堆叠溢出,散落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
  王有德的手指夹着一根新点燃的烟,烟雾缭绕中,他死死盯着那些屏幕,眼珠布满血丝,却一眨不眨。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合眼了,身体和精神都绷紧到了极限,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弦。
  每一次数据的下滑,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割过。
  “王总,您休息一下吧?”
  秘书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内线电话传来,带着浓浓的担忧。
  “不用。”
  王有德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让财务总监随时待命,任何数据异动,立刻报我。”
  “是。”
  秘书的声音透着无奈。
  ......
  公司内部。
  更是人心惶惶。
  往日里充满活力和键盘敲击声的办公区域,如今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员工们行色匆匆,脚步沉重,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如同蚊蚋,更添压抑。
  “听说了吗?闪运那边要裁员了。”
  “嘘!小声点!闪电那边才惨,杨城分公司据说只剩个空壳子了,甚至还有人在里面拉屎。”
  “财务部的小刘说,好几个供应商在催款了,电话都打到王总助理那里了。”
  “银行呢?上次不是说在谈过桥贷款吗?”
  “黄了!风声传出去,银行直接说风险过高,暂缓评估!妈的,墙倒众人推!”
  “哎,这日子,还能撑多久啊?我房贷下个月......”
  “别说了,干活吧,希望王总能有办法。”
  “办法?嘀嘀那是什么体量?我们,唉......每次都被吊起来打,跟爷爷揍孙子似的。”
  “说实话,我也想当一会儿爷,要不,咱们去转投嘀嘀吧,那边招聘人的数量比较多呢。”
  恐慌如同无形的病毒,在格子间里悄然蔓延。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茫然,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
  空气中飘浮着对未来的巨大不确定性,以及对那位坐在顶层办公室里,正承受着最大压力的男人的复杂情绪。
  同情、依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风暴降临后第七天深夜。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行在空旷的高架桥上。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轮廓,却无法照亮车内死寂的黑暗。
  王有德疲惫地瘫在后座,头枕着冰冷的皮革,闭着眼。
  车窗开了一条缝,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吹不散他眉宇间刻骨的沉重。
  七天。
  仅仅七天,却漫长得如同七个世纪。
  财务总监那嘶哑而绝望的声音,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王总,顶不住了,闪运的账上,只够支付下周一的运费和基本工资,闪电那边更糟,已经不行了,甚至有人拿走了公司的电脑......优米虽然还有点钱,但广告收入归零,纯消耗,所有能调动的现金、短期理财、甚至部分固定资产的紧急抵押额度,都用尽了,最保守估计,最多再撑五天,所有资金链,都会断。”
  “王总,真的,最多五天,资金链都会断。”
  五天!
  这两个字如同千斤巨石,狠狠砸在王有德的心上。
  一股深沉的、冰冷刺骨的绝望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感到窒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
  七天前,他还踌躇满志,手握数家潜力公司,试图在遭受打击后东山再起。
  七天后,他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熊熊烈火。
  张杭的阴影,遮天蔽日。
  继续下去?
  拿什么继续?
  优米被冰封,闪运深陷泥潭,闪电遭遇飓风灭顶,新业务胎死腹中。
  王家的钱?
  他几乎能看到,即使父亲愿意倾尽全力,那些宝贵的家族资金投入这无底洞般的战场,也只会像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个涟漪都泛不起,就会被张杭用更汹涌的资本狂潮瞬间吞没。
  一切都完了吗?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浮现在他脑海。
  他为之奋斗多年,倾注了无数心血构建的商业版图,难道就要在这短短七天内,被张杭以这种蛮横、精准、毫不留情的方式彻底碾碎?
  快付通......
  那个名字,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弱的磷火,在他绝望的心底闪烁了一下。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布局未来支付领域,寄予厚望的种子。
  是整合自己资源的桥梁!
  它拥有稀缺的支付牌照,是他构想中未来生态闭环的核心入口。
  它还在孵化期,还很弱小,需要巨大的投入和精心的培育。
  但此刻,它成了他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还能与张杭周旋一二的东西。
  然而,张杭的目标......不也正是快付通吗?
  一定是的!
  他如此不惜代价的来搞我。
  一定是为了快付通!
  张杭,你真是好大的野心啊!
  王有德的拳头在黑暗中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快付通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也可能是张杭最终摘取的胜利果实。
  交出它?
  等于彻底认输,将自己未来的希望拱手让人。
  不交?
  又拿什么去抵挡这即将到来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全面崩盘?
  轿车驶入别墅区,周围一片死寂。
  王有德睁开眼,看着窗外自家别墅那熟悉的轮廓在黑暗中沉默伫立,却没有丝毫归家的温暖感觉。
  那里,同样笼罩在无形的压力之下。
  第七天,他清晰地触摸到了绝境的边缘。
  那绝望,冰冷、粘稠,几乎要将他吞噬。
  实在是没办法了。
  王有德,只能寻求家族的帮助。
  如果家族全力出手,是有机会,能让对方忌惮,并退场!
  关键,要看这一场仗,怎么打!
  次日。
  广城,王家祖宅。
  厚重的红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巨大的中式家族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紫檀木长桌旁,坐满了王家的核心成员。
  不怒自威的中年家主王胜端坐主位。
  两旁是他的兄弟子侄,王有德的二伯保守派王守仁、三叔激进派王守义和几位手握实权的堂叔伯,以及一脸不忿的王有财。
  王有德坐在父亲下首,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火药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有德身上。
  “爸,各位叔伯。”
  王有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虽然竭力保持平稳,但其中的疲惫和沉重清晰可辨: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张杭的攻势,是全方位、毁灭性的。”
  他拿起遥控器,身后巨大的投影幕布亮起,上面是他精心整理的、触目惊心的战报摘要:
  优米游戏:上线首日即遭冰封,排名跌出200名开外,负面舆论滔天,股价腰斩再腰斩,业务实际已瘫痪。
  闪运物流......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与会者的心上。
  投影的光映照着一张张或震惊、或愤怒、或忧虑、或铁青的脸。
  砰!
  三叔王守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
  他须发皆张,满脸通红,眼中喷火:
  “欺人太甚!真当我王家是泥捏的?有德!别怕!三叔支持你!跟他干到底!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我们王家几代人的基业,还怕他一个暴发户不成?!”
  他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股草莽般的血气。
  “守义!冷静点!”
  二伯王守仁皱紧眉头,语气沉稳却带着深深的忧虑:
  “有德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些年他做的产业,也实实在在为家族增了光。”
  一般先赞同的,后面都是反对,这次也不例外。
  王守仁语气低沉:
  “但这次,是不是哪里得罪狠了张杭?不然他为何如此不计代价,像疯狗一样撕咬?这根本不像正常的商业竞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图什么?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过节?”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王有德,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王有财。
  这一瞥,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过节?当然有过节!”
  王有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声音又尖又高,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二伯!三叔!爸!你们之前都看到了吧?我这眼眶可是肿了一个月啊,就是张杭那个疯子指使人打的!在马尔代夫!他搞黄了我的海岛项目不说,还当众羞辱我,打我!这口气我咽不下!他这哪是冲着有德哥?他这分明是冲我们整个王家来的!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神经病!他打我的脸,就是在打我们王家的脸!”
  他声泪俱下,演技浮夸,试图将私人恩怨彻底绑架到家族荣辱的高度。
  “闭嘴!”
  王胜猛地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坐下!这里没有你撒泼的份儿!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王有财被父亲凌厉的目光一扫,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蔫了,悻悻然地坐了回去,嘴里还兀自不甘心地嘟囔着:
  “本来就是嘛。”
  王有财的闹剧暂时平息,但会议室里的议论声却更大了。
  “张杭确实不好对付啊,盛达和迅腾,都在他手上吃过亏。”
  “是啊,威信现在用户快四亿了,关键张杭的现金流充沛得吓人,他烧得起这个钱。”
  “要打,就得算清楚账!最坏的情况,家族要准备损失多少?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王家不能怂!金鑫金店百年招牌,靠的就是骨气和信誉!今天要是对张杭低头,明天谁都敢来踩我们王家一脚!必须打!打出威风来!”
  “打?拿什么打?有德那几家公司眼看就要填进去了,再填钱进去,那就是无底洞!万一......”
  “是啊,家族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金矿总有挖完的一天,酒店餐饮影视这些传统行业现在竞争也激烈......”
  “难道就看着有德被张杭活活打死?看着我们王家的产业被外人吞掉?这口气,我咽不下!”
  保守派与激进派,理智估算与家族荣誉感,激烈地碰撞着。
  会议室里吵成一团,每个人都试图说服对方,却又拿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损失估算的数字被反复提及,每一次都让气氛更加沉重压抑。
  王有德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他理解叔伯们的顾虑,张杭展现出的实力和决心,确实令人胆寒。
  但他更清楚,没有家族的支持,他连一周都撑不过去。
  争论声渐渐低落下去,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王胜。
  王胜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古井般深邃平静,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轻响,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都吵够了?”
  王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
  “有德,是我的儿子。”
  他看向王有德,目光复杂,有痛惜,有审视,但最终化为坚定。
  “他的产业,做得再大,根基也在王家,他的麻烦,就是王家的麻烦。”
  他的目光转向那些持反对意见的族人:
  “见死不救?让外人看我们王家的笑话?让张杭觉得,我们王家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百年金鑫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资金,家族出!立刻启动家族备用金!同时,抵押金鑫集团旗下明珠酒店和广城中心两处优质物业,向汇通银行申请紧急授信!额度上不封顶!务必在三天内,资金到位!”
  “大哥!”
  “这这......”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尤其是保守派的二伯王守仁,脸色剧变。
  抵押核心物业?
  这风险太大了!
  王老爷子一抬手,压下了所有声音,目光如炬: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王家,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守仁,抵押的事,你去办,亲自跟汇通的赵行长谈,守义,你负责调配备用金,确保第一时间划到有德账上!”
  他最后看向王有德,眼神锐利如刀:
  “有德,钱,家族给你了,不是让你去填无底洞的!是让你去反击的!收起你的疲惫,拿出你当年白手起家的狠劲来!制定反击计划,家族,做你后盾!这一仗,不能输!也输不起!”
  “是!父亲!”
  王有德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和巨大的压力而微微发颤,但眼神深处,那几乎被绝望熄灭的火焰,被这强有力的家族支持,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光。
  他看到了希望,虽然这希望伴随着巨大的责任和更沉重的压力。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王老爷子这破釜沉舟的决断所震撼。
  家族内部的巨大分歧,在家族荣誉和生存危机面前,暂时被压了下去。
  一种悲壮而决绝的团结气氛,开始弥漫。
  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暂时的团结背后,是押上了家族核心资产的豪赌。
  赢,则家族更上一层楼。
  输,则可能元气大伤,甚至动摇根基。
  ......
  很快,家族给的资金到位。
  王有德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
  办公室内,这天上午。
  阳光终于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几道窄窄的光带。
  办公室里的烟味淡了些,文件也被整理过。
  王有德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上了干净的衬衫,虽然眼底的疲惫依旧浓重,但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提振了不少。
  家族资金如同强心针,注入了他濒临枯竭的血管。
  他站在白板前,眼神锐利,快速书写着反击要点,语速也比前几日快了许多:
  “游戏!优米不能放弃!加大广告投放预算,重点投放在垂直游戏媒体和部分下沉渠道,避开应用商店的正面战场!同时,公关团队给我死磕!找几个有分量的游戏评测大v,做深度体验,发正面评测,对冲负面!砸钱也要把口碑给我扳回一点!”
  “物流!闪运的核心,是那几条主干线和剩下的大客户!通知李振国,在未被杭柔完全打垮的广城、深城核心区域,立即执行铁壁计划!对我们仅存的几家大客户,报价在现有基础上,再降5%!同时,立刻联系信达物流和恒通运输!他们手上有我们需要的区域性网络和运力!跟他们谈深度合作,甚至战略入股!用他们的网络,稳住我们的核心区域!”
  “闪电那边......”
  几乎成为空壳子的公司了。
  还能怎么办?
  王有德眉头紧锁,这个烂摊子最难处理:
  “让赵凯咬牙挤出点钱来,推出司机忠诚计划,小额补贴留住剩下的司机!告诉他们,困难是暂时的,公司不会忘记他们的付出!同时,技术部给我集中所有力量,破解那个幽灵车干扰!找到漏洞,屏蔽掉!”
  “新公司暂时维持,收缩到最小规模,等待时机!”
  指令一条条发出,通过电话和邮件迅速传递下去。
  整个云生科技,如同垂死的病人被注入了强效药剂,暂时恢复了一丝活力。
  王有德看着下属们领命而去时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弱希望,自己也深吸了一口气。
  反击,开始了!
  另外一头。
  张大福这边。
  他很快就嗅到了火药味。
  巨大的环形屏幕中央,是张大福波澜不惊的脸。
  他正通过加密线路听取情报官的汇报。
  旁边的小屏幕上,显示着王有德账户刚刚转入的巨额资金流水信息。
  “老板,王家资金已注入王有德账户,额度相当可观,抵押了核心物业。”
  情报官的声音清晰冷静。
  “嗯。”
  张大福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仿佛早有预料。
  “王有德动作很快。”
  情报官继续道:
  “优米方面,加大了垂直渠道广告投放预算,试图做口碑对冲,闪运方面,李振国正在执行铁壁计划,对剩余大客户小幅降价,同时......”
  情报官顿了顿,调出两份资料:
  “王有德亲自在联系信达物流的刘明远总经理,以及恒通运输的合伙人李国涛,试图在广深核心区域建立新的运力合作,甚至可能涉及股权层面。”
  屏幕上显示出刘明远和李国涛的照片以及部分资料。
  张大福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玩味的笑意,仿佛猎人看到了猎物终于踩进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信达的刘总,恒通的李总......”
  张大福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上个月,他们在澳门葡京vip厅欠下的赌债,连带利息,分别是一千八百万和两千三百万。老板的朋友董志武房贷给他们,帮他们还清了。”
  情报官立刻会意:
  “明白,我立刻提醒两位刘总李总,如果他们敢接王有德的单子,或者谈什么合作入股,当初慷慨解囊帮他们还债的债主们,会非常想念他们,并且很乐意拿着原始借据和他们的......嗯,精彩录像,上门拜访叙旧。”
  “很好。”
  张大福点头:
  “另外,把我们和王家那几个潜在合作伙伴私下沟通时留下的小礼物,比如,王家那位负责酒店采购的远房侄子拿回扣的证据,还有他二伯王守仁之前某个地产项目里不太合规的融资操作,也善意地提醒一下相关人士,告诉他们,王家现在麻烦缠身,谁沾上,谁就可能被一起拖下水,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是,老板!双重保险,确保王有德找不到任何援军。”
  情报官迅速记录指令。
  “还有。”
  张大福的眼神变得锐利:
  “告诉周天宇和程刚,王家的钱到了,王有德想喘口气?做梦!他们的补贴力度,给我再提升20%!烧钱?我们张董烧得起!我要让王有德和王家明白,他们扔进来的每一分钱,都只会让这泥潭和飓风,变得更加致命!要打,就打得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明白!立刻传达!”
  情报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肃杀。
  时间仅仅过了大半天。
  短暂的振奋气氛还未完全散去。
  王有德正在听优米市场总监汇报新的广告投放计划,手机响了。
  是闪运李振国打来的。
  “王总!不好了!”
  李振国的声音带着哭腔,比之前更绝望:
  “信达的刘总刚才给我回电话了!”
  “怎么样?合作意向如何?”
  王有德心头一紧。
  “他支支吾吾,跟个娘们似的,说什么他们内部评估,认为现在跟我们合作风险太大,时机不成熟,说什么家族内部意见不统一,总之,就是各种推脱!最后直接说抱歉,合作暂时不考虑了!”
  李振国几乎要崩溃:
  “刘明远这个王八蛋!之前明明谈得很有意向的!就差签意向书了!”
  王有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没等他细想,另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是恒通运输的李国涛。
  王有德深吸一口气,接通。
  “王总!”
  李国涛的声音异常干脆,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别找我了!你那摊浑水,我恒通小门小户,不敢趟!也趟不起!以后也别联系了!就这样!”
  电话被毫不客气地挂断,忙音嘟嘟作响。
  王有德握着手机,僵在原地。
  信达刘明远的推诿,恒通李国涛的决绝。
  这绝不是巧合!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他的脊背。
  张杭!
  一定是张杭!
  他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动作,提前掐断了所有可能的援手!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运营总监几乎是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王总!快看!极速物流,他们刚刚更新了报价!在广深核心线上,价格在昨天的基础上,又降了20%!还推出了千万补贴池,周周返现活动!飞航那边的地推又开始疯狂扫荡了,拿着新的、更优惠的锁价协议!我们刚稳住的那几个大客户又开始动摇了!”
  紧接着,闪电打车赵凯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声音充满了惊恐:
  “王总!嘀嘀疯了!他们的乘客券额度没变,但司机端的翻倍奖范围扩大了!全勤奖又加了码!新加盟奖提到了800!而且他们的广告投放量又翻了一倍!我们刚推出的小额补贴,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司机跑得更快了!”
  噩耗如同冰雹,接二连三地砸在王有德头上。
  他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甚至还没来得及温暖冰冷的四肢,就被这兜头浇下的、更加猛烈的冰水,彻底浇灭!
  张杭不仅精准地狙击了他寻找的合作伙伴,更用毫不讲理的、碾压式的资源投入,将他的反击苗头,连同王家注入的巨额资金一起,狠狠地踩进了更深的泥潭!
  王有德缓缓放下被挂断的电话,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桌沿才勉强站稳。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极速物流那刺眼的新低价,看着下属们绝望的眼神,只觉得一股更深的、更冰冷的无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王家的钱,开始诸如,却如同石沉大海,连个响动都没有。
  这泥潭比他想象的更深、更粘稠、更致命。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这一次,更加彻底。
  ‘谁来告诉我,这一场仗,真的能打下去吗?’
  ‘和张杭那个疯子?’
  ‘按照他的性子,这笔钱,根本不够,他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
  又没办法了,王有德只能将情况上报给家族。
  在张大福出手的第十天的深夜。
  王家祖宅。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王胜一脸的沉静,手里拿着刚刚送来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最新战报。
  厚厚一叠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和触目惊心的结论,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
  闪运物流:核心客户动摇,信达、恒通合作告吹,极速物流补贴再加码,亏损窟窿持续扩大。
  闪电打车:司机流失殆尽,嘀嘀补贴攻势更猛,幽灵车干扰依旧无解,业务名存实亡。
  优米游戏:广告投放效果微弱,负面舆论根深蒂固,股价持续阴跌。
  最下方一行加粗的赤字结论:
  基于对手持续加码的攻势及我方合作渠道全面受阻,新注入资金消耗速率远超预期,悲观估计,整体资金链断裂时间点,恐提前至7-10天内。
  王刚皱起眉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几天前家族会议上力排众议的豪情壮志,此刻被冰冷的现实冲刷得所剩无几。
  抵押物业换来的巨额资金,如同投入烈焰的薪柴,瞬间被吞噬,却没能点燃任何反击的火光,反而引来了张杭更猛烈的攻击。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张杭那张年轻却冷酷如冰的脸。
  这个对手,太狠,太准,资源太雄厚!
  他不仅要打垮王有德,更要榨干王家的血!
  再这样下去金鑫集团百年基业,恐怕真要伤筋动骨了。
  为了这一场商战,打的人心分散,伤筋动骨,真的好吗?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书房里回荡。
  王家的情况,和对方不同。
  对方那是一言堂,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王家......终究不是他王刚一个人的王家。
  “有德。”
  王刚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停手吧。”
  电话那头的王有德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嘶哑的声音:
  “爸,我......”
  “我知道你不甘心。”
  王刚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态度也是平时对待的冷漠:
  “我也不甘心!王家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但形势比人强,再打下去,王家几代人的心血,都要被拖垮在这无底洞里了,张杭他耗得起,我们耗不起。”
  王有德在电话那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牙关紧咬,尝到了唇齿间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
  那更深的泥潭,那绝望的窒息感,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继续下去的结局。
  只是这认输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你去找人......”
  王刚冷漠的说道:“联系张杭那边递个话,探探口风,求和。”
  “爸!”
  王有德的声音带着不甘和屈辱。
  “这是命令!”
  王老爷子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这口气暂时咽下去!联系中间人,要快!”
  次日中午。
  张杭正在檀宫,逗文悦和文才玩,也陪伴凌妃和李钰。
  片刻后,他来到书房。
  过了不一会儿。
  张大福打来了电话:
  “老板,王家通过鸿泰商会的陈老递话过来了,姿态放得很低,表达了希望停止当前不必要的纷争,寻求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的意愿,语气很急迫。”
  “求和?”
  张杭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终于认清现实了?看来王家的血,也快被我们放干了。”
  “告诉他们,可以谈,地点在魔都吧。”
  张杭淡淡的说道:
  “让诗茵代表我去,告诉王家,我的时间很宝贵,耐心有限。”
  张大福兴奋的说:“好!”
  终于要谈了!
  快付通这颗埋在泥潭最深处的明珠,是时候摘取果实了。
  王有德,你该彻底清醒了。
  挣扎,只会让你和你的家族,失去更多。
  张大福最迫切的希望拿到快付通这个公司!
  ......
  在广城的一个会所。
  一位头发花白、气度儒雅的老者,也就是陈老,放下电话,对着对面王家派来的代表一位德高望重的家族长辈微微点头:
  “张先生那边同意了,地点就定在魔都的云端会所,明天下午三点,张先生派林诗茵女士去谈,张先生本人......时间宝贵,就不亲自出席了,王家这边......”
  王家代表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但很快掩饰下去,挤出一丝笑容:
  “感谢陈老斡旋,王家这边,由有德带队,核心成员参加,我们准时恭候。”
  消息传回王家。
  王刚沉默良久,最终只对王有德说了一句话:
  “姿态放低,酌情而定。”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沉重。
  王有德默默点头,指甲再次深深掐入掌心。
  求和,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失败。
  而这场注定不平等的谈判,更如同公开的羞辱。
  但他别无选择。
  第二天,下午一点。
  在谈判团队出发前约一小时,云霄宫别墅的主卧内。
  氛围一片旖旎。
  黄钰彗这次,穿上了一条性感到爆的连衣裙,在张杭面前翩翩起舞。
  那是她练过的一小段舞蹈。
  跳完舞,自然就是......
  片刻后。
  曲线玲珑的黄钰彗依偎在他身边,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眼神带着迷离的仰慕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是林诗茵的电话。
  张杭瞥了一眼,接通:
  “诗茵。”
  电话里传来林诗茵冷静干练的声音:
  “鸽鸽,团队已准备好,一小时后出发前往云端会所。”
  “嗯。”张杭应了一声,淡笑道:“按计划谈,快付通,必须拿下。”
  “明白。”
  林诗茵的回答简洁有力。
  电话挂断。
  黄钰彗立刻像只小猫般贴得更紧,声音又软又嗲,带着刻意的娇憨:
  “杭哥,是诗茵姐的电话吗?要去和那个王有德谈判了?”
  她仰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张杭,里面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杭哥,你答应过人家的嘛,金乌传媒成立后,要让我跟着诗茵姐做事情的,你看,许总都答应林小雅她们至少是个小管理了,人家跟着杭哥,忠心耿耿,鞍前马后......”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张大福的下巴,吐气如兰,罕见的撒娇功力全开:
  “人家也想要个好位置嘛,也想以后能帮到杭哥呀,其实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有多少钱,你给我的那一百多万,我到现在还没怎么花呢。”
  她眼神忽然变得无比认真,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光芒:
  “我在乎的是杭哥你,跟在你身边,看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种感觉,总能让我上瘾。”
  面对黄钰彗这混合着谄媚、野心和几分真心的表白,张杭沉默了两秒,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
  这两秒的沉默,让黄钰彗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生怕被拒绝。
  然后,张杭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想见识大场面?”
  黄钰彗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头:
  “嗯嗯!”
  “那就去。”
  张杭收回手,语气随意:
  “现在去收拾一下,我让人送你去跟着诗茵。”
  “谢谢杭哥!杭哥最好了!么么么!”
  黄钰彗欣喜若狂,扑上去在张大福脸上狠狠亲了几口,然后像只快乐的小鸟般冲进衣帽间。
  半小时后,云端会所门口。
  林诗茵的专车刚停下,早已等候在此的黄钰彗立刻迎了上去。
  她换了一身得体的米白色香奈儿套裙,妆容精致,努力想表现出干练,但眼神里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还是泄露了她的稚嫩。
  “诗茵姐!”
  黄钰彗甜甜地叫了一声,笑容明媚。
  林诗茵下车,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微微颔首,表情没什么变化:
  “黄小姐,走吧。”
  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显然谈不上熟络。
  “好的诗茵姐!”
  黄钰彗乖巧地跟在林诗茵身后,亦步亦趋地进入会所。
  云端私人会所顶层,一间极其隐秘、隔音效果绝佳的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黄浦江壮丽的景色,但厚重的自动窗帘已降下,室内只亮着柔和而略显冷清的无影灯。
  一张宽大厚重的黑檀木长桌横亘中央,如同楚河汉界。
  林诗茵端坐主位,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定制套裙,衬得她气质愈发冷冽干练。
  她妆容精致,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一场决定数亿资产归属的谈判,而是一次寻常的商务洽谈。
  黄钰彗坐在林诗茵左手边,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场合,就是个花瓶。
  主要她就是想要来看看热闹。
  现在以自己的能力,要参与这些事儿,那不可能。
  不过,至少可以在林诗茵这边混个脸熟,不久后,要参加金乌传媒,那才是主场。
  黄钰彗还幻想过,自己的位置,会比林小雅和苏婉她们高,以后职场碰面,不知会是什么感觉。
  曹文坐在林诗茵右手边,西装革履,眼神锐利,面前摊开着厚厚的文件夹和笔记本电脑。
  两人身后,肃立着两名身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气息精悍的保镖,如同两尊门神。
  另有几名助理和手下安静地坐在后排。
  王家这边,王有德坐在长桌另一端,与林诗茵相对。
  他竭力保持着镇定,但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疲惫与血丝,泄露了他此刻承受的巨大压力。
  闪运物流ceo李振国和优米游戏负责人陈锋分坐他左右,两人脸色苍白,神情紧张,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对面。
  氛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顷刻!
  林诗茵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王有德脸上,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客套,开门见山,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王总,张先生的意思很明确。”
  “这场不必要的纷争,该结束了。”
  “停止对您所有公司的针对性行动,条件只有一个,张杭先生全资收购快付通支付科技有限公司。”
  “什么?”
  王有德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
  全资收购?
  你特么收购大半的股份,我都能考虑,你全资收购?放屁!
  王有德拍案而起,巨大的力量让沉重的椅子都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林诗茵,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变调:
  “不可能!林总,你们欺人太甚!快付通是我的心血!是我布局未来支付领域的核心种子!你们这是明抢!赤裸裸的明抢!”
  压抑了十几天的怒火、屈辱、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快付通!
  果然!
  张杭最终的目标,就是这颗他埋藏最深、视若珍宝的种子!
  但你的野心,也太大了!
  全资收购!
  你凭什么?
  曹文的目光冷静而锐利,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王有德的情绪爆发点:
  “王总,请注意您的措辞,商场上,胜负乃兵家常事,心血和种子,固然珍贵,但它们需要肥沃的土壤和充足的阳光才能成长,您现在的处境......”
  他微微前倾身体,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优米冰封,闪运窒息,闪电灭顶,新业务停摆,您还有多少资源和精力,去培育这颗种子?继续对抗下去,优米、闪运、闪电打车,您还能保住哪一个?”
  曹文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王有德,声音压低,却更具威胁性:
  “甚至王家赖以生存的金鑫集团,会不会也被这场风暴拖入泥潭?毕竟,为了支持您,王家可是抵押了核心物业......”
  “王总,现金流真的......”
  李振国被曹文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忍不住低声插话,试图提醒王有德现实的残酷。
  他亲眼看着家族的钱瞬间蒸发,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你闭嘴!”
  王有德粗暴地打断下属,如同受伤的猛兽,怒视着林诗茵,胸膛剧烈起伏:
  “少来这套!我知道张杭想要什么!支付牌照!移动支付的入口!休想!大不了鱼死网破!我王家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他试图用最后的倔强和家族背景做最后的抵抗。
  但真正的目的,还是希望能讨价还价。
  林诗茵面对王有德的暴怒,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曾改变。
  她只是微微向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王有德,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然后,她轻轻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淬了冰的针:
  “鱼死网破?王总,您确定现在的王家,还有网可以破吗?”
  她纤细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敲响了丧钟。
  “张先生让我转告您,拒绝这个提议。”
  林诗茵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冰冷,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那么,明天开始,对您核心业务的打击力度,将提升到新的层级,比如......”
  她刻意停顿,目光转向脸色煞白的李振国:
  “闪运物流剩下的那几条核心干线,还能不能维持基本的运转?比如,那些还勉强支撑的大客户,会不会收到一些关于贵公司财务状况和运营风险的善意提醒?再比如,优米游戏那点苟延残喘的口碑会不会被彻底踩进尘埃里?”
  每一个比如,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李振国和陈锋的心上,也砸在王有德最后的心理防线上。
  他们毫不怀疑,张杭绝对有能力,并且会毫不犹豫地做到!
  那将是彻底的、毁灭性的碾压!
  王有德脸色铁青,拳头紧握,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巨大的压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他看向身边的李振国和陈锋,从他们眼中,他只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声的劝诫。
  别再硬撑了。
  王总,认输吧!
  我们真的顶不住了!
  筹码?
  他还有什么筹码?
  家族的资金扔进去连个响动都没有。
  合作伙伴被张杭提前掐断。
  业务全面崩溃。
  连王家自身,都成了对方威胁的砝码!
  快付通没有资金和生态的支持,它就是一张废纸!
  继续抵抗,只会让这张纸连同他自己和家族,一起被撕得粉碎!
  绝望的冰冷,彻底浇灭了愤怒的火焰。
  一股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王有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干涩、嘶哑,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这就是张杭的诚意?全资收购?一点余地都没有?”
  他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心中也非常颓败:
  ‘哪怕,你们给我一个台阶,给我留少量的股份,我会当场答应。’
  林诗茵缓缓摇头,动作优雅而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张先生只要快付通100%的股权,这是停战的唯一条件。”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彻底堵死了王有德任何讨价还价的幻想。
  唯一条件!
  100%股权!
  张杭不仅要夺走他的希望,更要彻底抹去他与快付通的一切联系!
  王有德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权衡、所有的屈辱感,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因为巨大的力量被带倒,重重地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
  “好一个张杭!”
  王有德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他指着林诗茵,手指都在颤抖:
  “那就继续打!看谁先撑不住!我们走!”
  他再也无法在这充满羞辱和压迫的谈判桌前多待一秒!
  他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深入骨髓的屈辱,甚至没看李振国和陈锋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向会议室厚重的雕花木门,猛地拉开,然后重重地摔上!
  砰!
  巨大的关门声,如同惊雷,在寂静的会议室里久久回荡,也为这场短暂而充满火药味的谈判,画上了一个充满戏剧性冲突和决裂意味的休止符。
  破裂!
  彻底的破裂!
  会议室内,林诗茵和曹文对视一眼,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曹文甚至轻轻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夹,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肃立的保镖在门被摔响的瞬间,身体有过极其细微的紧绷,右手下意识地按向了腰间,那是通讯器或武器位置,但随即在林诗茵一个几不可察的眼神示意下,恢复了肃立。
  而在会议室外走廊的阴影里,第一次见识到如此顶级商战谈判残酷性的黄钰彗,捂着自己因为紧张而怦怦直跳的心口,看着王有德那充满屈辱和暴怒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眼中除了震撼,更闪过一丝对林诗茵那掌控全局的冰冷气场的惊叹。
  她终于明白,张杭身边的位置,意味着什么。
  那真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而自己,距离这条捷径,一步之遥?
  或许吧。
  黄钰彗更加感兴趣的,就是和张杭腻在一起,看他牛逼,看他装逼......
  这硝烟弥漫的谈判桌,就是她渴望进入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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