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1章 炖得酥烂入味

  “你咳成这样,不在屋里睡,难道去院里种花?”他语气依旧生硬,可眉头紧紧皱着,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急切。
  “我没事,可能就是昨儿早上起太早,凉了。”她低声解释,嗓音如破棉布刮铁皮,听得何雨柱直皱眉。
  “嘴角那口子好了吗?”他忽然问。
  秦淮如一愣,随即垂下眼,手下意识摸了下嘴角,“没事了,昨天擦了点酒精。”
  “哪有女人自己擦酒精的?”他步子往屋里挪了半步,却又站住,没敢跨进去,“你身子本就亏,这几天还不歇,一早做饭给我送来,你就不怕自己倒下?”
  她没答,只是低着头笑了下,那笑,带着点苦涩。
  “你都瘦了,我就想着……做点能暖胃的。”
  何雨柱心头一震,眼神复杂。他知道她不是那种会把话说得轻巧的人,这一句“你都瘦了”,藏着多少心疼他不敢细想。他一向觉得自己硬得像块老石头,可此刻,那块石头里仿佛生出了一根细草,被她轻轻拂了一下,就摇晃得不成样子。
  “你别再做了。”他低声说,语气软了些,“我宁可吃凉饭,也不想看你撑着病做这些。”
  秦淮如抬头,望着他,眼神有些飘。
  “我不是为了饭。”她低声说。
  屋子顿时静得只剩风声。
  何雨柱喉咙一紧,那句“我知道”险些脱口而出,可终究咽了回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脚边落着一颗红枣,是昨夜她送来那碗粥里不小心掉的。那红枣干瘪了一些,可还带着光。像极了她这人,哪怕吃尽苦头,也要把最好的一面给人看。
  “我等你病好了再说。”他声音低低地,“到时候你要再送,我不拦。”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何雨柱这才转身离开,脚步却比刚来时重了许多。每一步都像在心口碾过去,带着沉沉的悔意。他不该让她一个人撑着,不该让她什么都自己扛。
  出了屋,他站在院子中央,望着那口老井发了半天愣。井沿上的苔藓潮湿发滑,晨露打湿了砖石,他却像被浇了一桶冷水,浑身清醒。
  他忽然想到,今晚下班回来,要不要烧点汤?用老母鸡炖一锅,放点枸杞,再加些红参片,给她补补。
  可他也知道,她嘴硬,不见得肯喝。
  想到这儿,他竟苦笑了一下,喃喃道:“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回事。”
  何雨柱挎着竹篮,一身浅灰的短褂,衣角沾着些炊烟的暗灰。他的脸瘦得更明显了,颧骨突起,脖颈下的锁骨在衣领口隐约可见,那双原本便粗糙的手,此刻愈发布满了裂纹,像一条条干涸的河道蜿蜒着岁月的辛劳。
  他迈步踏进许大茂家的小院,院门虚掩着,门口那对旧竹帘被风一吹,“哗啦啦”地晃出一串清脆响声。他眉头一拧,伸手把门彻底推开,脚下不紧不慢地踩着院子里凌乱的青石砖。
  “许大茂!”他嗓音不高,却极有穿透力。
  屋内没回应,只是隔着半张开着的窗户,隐约传出一阵咕哝,混着脚步声,还有柜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合的响动。
  过了一会儿,屋门推开,许大茂懒洋洋地探出半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只套着一件皱巴巴的背心,眼角还带着没睡醒的惺忪。
  “唷,柱子哥,大清早上来,是来找我还是找鸡?”他呵呵一笑,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油腔滑调。
  何雨柱没理会他的调笑,直接将手里的竹篮往地上一放,言简意赅:“你前儿不是说,家里那只老母鸡下蛋勤得像上了发条,毛都快秃了?我今天来,拿它。”
  许大茂一愣,眼神一滑,“拿它?你不是不爱吃鸡?你一向嫌那油膻味大,做菜都避着走,今儿咋想开了?”
  何雨柱语气沉着:“不是我吃。”
  这四个字落地,许大茂那点嬉皮笑脸也僵了一瞬。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昨晚喝多了没睡好脑子不清楚的模样。可眼里却闪过一丝小聪明似的打量。
  “不是你吃,那还能是谁?难不成是给……”
  何雨柱眉头一动,打断他:“少废话。你那鸡在后头笼子里?”
  许大茂咂了咂嘴,还是点头了,“在呢,早晨我喂了点玉米糁儿。”
  他往屋里一招手,“你要真想要,我也不拦你,拿去。但你得小心点,那鸡脾气臭着呢,上回我侄子伸手喂它,被啄得手背都青了。”
  “啄我也认。”何雨柱一句话堵住了他所有玩笑。
  他自己转身往后院走去,那后院是许大茂临时搭的一个简易棚,棚底湿漉漉的泥地上铺着些稻草,笼子是铁丝编成的,一看就是从厂里哪个角落里拆的,边角还生着锈。
  鸡就蹲在角落里,一身白毛疏疏拉拉的,眼神却极警觉,见到他靠近时,“咯咯”叫了两声,翅膀微微张开,脚爪刨着泥地,一副随时要扑上来的架势。
  何雨柱低头看了看,眼神淡淡,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柔情。
  “你是苦命。”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可她更苦。”
  他缓步靠近,姿势极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鸡的动静。他不是第一次抓鸡,也不是第一次做汤,可这回不一样。他要把这鸡炖成汤,炖得酥烂入味,去膻去腥,把那浓烈的鸡油刮得干干净净,然后盛一大碗,送去秦淮如屋里。
  她咳成那样,肯定得补。他虽然嘴上说不送,可心里却早打好了主意。
  鸡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靠近,扑棱棱地拍了几下翅膀,跳着往笼子里另一头躲。何雨柱一个闪身,精准地伸手掐住鸡的翅根,动作熟练而迅速,几秒钟的功夫,那只倔强的老母鸡就被他牢牢抱在怀里。
  鸡在他怀里挣扎,脚爪刨得他前襟都是泥水,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只拍拍它脑袋,“消停点,你这身子骨,不是去折腾的,是去救命的。”
  他回身出来时,许大茂正站在门口,斜靠着门框,手里拎着一个搪瓷杯,杯口冒着热气,嘴角挂着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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