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圣火终熄
霎时间。
阿卡多僵硬了。
安德森也停下了一切动作。
时间仿佛在此刻暂停了。
滴答~
伴随着一滴混杂着鲜血与圣血的血液滴落地面。
一股炽热的圣火骤然在他身躯之上涌起了！
在他所释放的名为‘死亡’的河流中涌起了！
“啊！！！”
“不——”
无数沉沦在‘死河’中的亡灵不住的挣扎，但却终究无济于事。
仅是被灼烧。
吞没。
而后化作青烟。
而作为直接承受圣火的根本。
阿卡多并未死亡。
即便是圣火的灼烧，一时半会也无法带走它这只怪物的生命。
只是在那寥寥的火光之中。
他仿佛又看见了。
又看见了那个他彻底背弃上帝，将要被斩首之前的黄昏。
多么熟悉的一幕。
这个景色。
他好像在百年前也看过吧？
在自己将死的时候。
在自己被范海辛击杀的时候。
那是多么的熟悉……
但他的心底也不由得浮现一个疑问——
我要死了吗？
自百年前背弃上帝，获得‘恶魔’的力量开始。
阿卡多就是不死的。
他利用‘恶魔’的力量，吞没了他的一切，在他的名为‘死亡’的河流中，构建了他自己的世界。
可现在，他的子民、他的敌人、甚至是他的世界……都在圣火的灼烧下无可逆转的化作灰烬。
如果他的一切全都焚烧殆尽。
那么他或许真的会死吧？
“master！”，女警见此立即从屋顶之上冲出，丝毫不顾灼烧的火焰，就要冲入那中央的战场。
可还不等她奔行半晌。
【暗水】
一股无可抵挡的吸引力骤然从某处建筑中爆发！
刚要冲过去的女警却是连半点反应的机会也没有，便被正正从空中扯了过去。
砰！
阻碍在前的墙壁在那不讲道理的拉扯之下当场化作齑粉。
女警的身躯飞射而来，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被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捏住了脖颈。
一股完全不讲道理的力量骤然从那掌心之中迸发而出。
女警刚下意识地想要反击。
但当她挥手地瞬间。
她忽地愣住了——自她被转换为吸血鬼以来，那股强横的力量消失了。
就连她此前所觉醒地吸血鬼地真正力量也随之而一同消失了。
“这……”，她大为惊骇，刚想反抗，却看见了站在那人身后的一道人影。
“沃尔特先生！”
“好久不见，女警小姐。”，沃尔特仍旧是犹如他管家时期那般稍稍躬身。
可落在女警的眼中，却分外惊悚了。
按照因特古拉的话。
管家先生应该很有可能遭遇不测了才对。
虽然自己十分不愿意相信那个结果。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在此刻，出现在这个位置……
更别说现在的管家先生和印象之中那个白发苍苍的管家先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年轻的过分。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求助。
“管家先生，master他！”
“好了，安静一点。”，一道声音忽地响起。
那声音好似拥有神奇的魔力。
在它响起的瞬间，女警刚想反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仿佛失去了身躯的控制权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动弹一个指头。
甚至就连方才和她叙旧的沃尔特也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稍稍躬身，合拢了嘴。
但她的脑袋还能动。
她抬起头，循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
却只见一道同样有着暗红眼眸的身影正目不转睛地看向远方。
看向那个她方才想要去往地地方。
他是曾和master交战地那个‘怪物’！
阿卡多很多东西都没有，也不会隐瞒。
所以她知道曾有一个强大的怪物和她的master发生了交战。
可他为什么会现在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阻拦自己？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疑问般。
东方凛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大戏。
但他也不知是解释给自己听，还是阐述给沃尔特般。
“两个怪物的战斗，不需要，也不能有‘人’地干涉不是吗？”
“那样会很无趣的。”
他……只是为了有趣！？
那样的战斗，那样残酷的战斗，在他看来仅仅是有趣！？
女警猛地瞪大了眼。
双眼深深看着这个扣住自己脖颈，却并未杀死自己的男人。
他果然是个怪物……
他果然是个怪物——同样的想法于此同时也在战场的最中心出现。
即便没有女警的搅局。
阿卡多眼前的幻象终究还是结束了。
因为在幻象的末尾，他清晰的看见了那个来到自己的所在，将自己从百年的孤独中解放的人。
因特古拉……是啊！
master！
她从未下达过可以就此永眠的命令！
“呃啊——！”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然从阿卡多被贯穿的口腔中挤出，他猛地伸出手。
啪！
一把抓住了安德森另一手刺来的统剑。
圣焰在交握处激烈冲突，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在方才一柄统剑的灼烧下，他七百万的‘死河’被烧尽了三百万之巨。
那不仅仅是死灵。
更是构建为名为‘阿卡多’的怪物存在的世界的一部分，是他的‘基石’！
若是让他另一柄统剑也一同落下。
或许，这五百年的诅咒，真的会在此刻迎来终结！
但他的死亡……
绝不是现在！
绝不是已经变成怪物的安德森的手中！
“安德森！”
“如果是五百年前的那一天的话，把心脏交给你也无所谓！”
“但现在…已经不行了！”
“你已经无法打倒我了！”
“能够打倒怪物的，永远只有人类！”
“不是人类的话！绝无可能！”
他抓住荆棘手臂的五指猛然爆发出非人的巨力。
噼里啪啦！
伴随着刺耳的声响。
那连接着安德森手臂的无数荆棘竟生生被扯的断裂开来。
手背上那个代表着拘束的矩阵上浮现刺目的绯红。
“你已经无法打倒我了！”
“能够真正打倒怪物的……”
“永远只有人类！”
“不是人类的话——”
阿卡多的声音陡然拔高。
“绝无可能！”
话音未落！
阿卡多那只刚刚捏碎了荆棘手臂的手，猛地向前刺出！
目标——
正是安德森的心口，那枚圣钉深深没入的心口！
“呃！”安德森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无数荆棘藤蔓疯狂涌出，试图阻拦、缠绕这只毁灭之手！
但阿卡多的速度更快！更决绝！
噗嗤——！
那只覆盖着暗红血液的利爪，毫无阻碍地贯穿了狂舞的荆棘防御，撕裂了安德森胸口的藤蔓与血肉，狠狠刺入了那颗被圣钉贯穿、正剧烈搏动着的、非人的心脏！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安……德森……”阿卡多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
“阿卡多！”
就在怒吼之中。
阿卡多深入安德森胸膛的手掌猛然用力。
唰！
漫天鲜血飞溅。
阿卡多猛地抽手。
无数荆棘在巨力之下断裂开来。
可他回抽的掌心中却悍然握着一枚正不断跳动着，中心插着一枚银白金属残片的心脏！
滴答！滴答~
鲜血洒落地面。
失去了心脏的支撑，神父仿佛燃尽了般，残躯随同惯性坠落地面。
“安德森。”
阿卡多没有丝毫犹豫，掌心猛然发力。
啪！
漫天鲜血洒落。
与之一同炸裂开来的，还有安德森最后的生机。
安德森变成怪物后，那仿佛永无止尽的生机终究在此刻走向了尽头。
可阿卡多不仅没有战胜强敌的喜悦，反而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
懊悔……
悲伤……
以及……深入骨髓的自我厌恶。
“你就是我，我也曾是你这副鬼样子。”
他忍不住双手捂脸，将自己脸颊遮蔽在黑暗之下。
然而——
就在这濒死的寂静中。
地上。
安德森的残躯之中却并没有半点的恐惧。
甚至嘴唇嗡动，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恶鬼就不要哭泣了。”
“这不正是你所选择的生存不是吗？”
“抛弃一切，也要生存下去……”
“我要死了，你…还要多久呢？”
“很快。”，阿卡多嘴唇翁动，他捂着脸，从指缝间，极其低沉地挤出了两个字。
赤红的大日，终于在此刻艰难地爬上了伦敦破碎的地平线。
阿卡多也不知何时将他的长剑插在了地上。
安德森的残躯用尽最后的力量，对着那缓缓升起的红日逐渐抬起。
可他的手臂却已经无法再坚持了。
寸寸崩解成散乱的灰烬。
“要记得，睡前祈祷……阿门……”
呼——
一阵带着硝烟与灰烬的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拂而来。
风过处。
终究是将安德森最后的残躯化作了漫天烟尘。
阿卡多嘴角稍稍翘起。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