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配合演戏
见到赵无垢，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却不失清晰：
“奴家卫璎珞，见过赵公子奉何大人之命，特来探望公子，看看公子是否因今日之事受了惊吓，或是有何不适”
她的目光坦荡，似乎只是单纯地执行命令
但赵无垢却从她那过于平静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镇定
“原来是卫姑娘，有劳了”
赵无垢侧身让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温和
“何大人有心了，我一切安好，只是有些乏了姑娘请进来说话吧”
卫璎珞螓首轻点，提着药箱款款走了进来
她环视了一下房间，目光在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将药箱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轻声道：
“公子请坐何大人吩咐，公子毕竟是外乡人，又无辜卷入这等骇人听闻的案件，恐会心神不宁，影响身体奴家略通医理，可为公子诊脉，开些安神的方子”
赵无垢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哦？何大人竟如此体恤？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
他伸出手，随意地搭在桌沿
“既然如此，便有劳卫姑娘了”
卫璎珞取出一方素白的丝帕，轻轻搭在赵无垢的手腕上
然后伸出三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按在他的寸关尺三部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丝淡淡的药草清香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赵无垢垂眸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这女子，不卑不亢，举止有度，倒不像是一般的医女
何远山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人？
“公子脉象沉稳有力，并无受惊之象”
半晌，卫璎珞收回手，声音依旧平静
“只是……公子似乎有些思虑过甚，心火略旺想来也是，平白无故遭遇此事，任谁都会忧心忡忡”
赵无垢“呵”地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卫姑娘好眼力在下这点家当，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下半辈子可就没着落了，能不忧心吗？”
他故意露出一副愁苦的商人模样，配合着叹了口气
“如今被何大人‘请’到这县衙后院，说是协助调查，实则与软禁何异？在下真是寝食难安啊”
卫璎珞抬起眼帘，目光清亮地看着他：
“何大人也是秉公办案，想来查明真相后，自会还公子清白公子放宽心便是奴家这里有些清心安神的药茶，公子若是不嫌弃，可每日饮用，或能缓解一二”
她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了过来
赵无垢接过药包，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其中似乎有莲子心和淡竹叶的味道
确实是安神之用
“多谢卫姑娘”
赵无垢将药包放在桌上
“不知卫姑娘平日里是在何处行医？听姑娘口音，似乎并非青阳本地人？”
这是他随口一问，实则是在试探她的来历
卫璎珞微微一笑，笑容恬淡：
“奴家祖籍江南，幼时随家父四处行医，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过一些地方至于口音，许是沾染了各地的腔调，让公子听着有些混杂吧如今，奴家在城西安济堂坐诊，何大人与家父有些旧交，故而今日才劳动奴家前来”
江南？
安济堂？
旧交？
赵无垢心中暗自琢磨，这番说辞听起来倒是没什么破绽
但他总觉得，何远山派这么一个女子过来，绝不仅仅是为了“照看”他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
赵无垢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卫姑娘，你方才说，何大人与令尊有旧交那依姑娘看，这位何大人，为人如何？他……真的能查清乱葬岗的案子，抓住那些凶徒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期盼与忐忑
仿佛一个急于脱困的无辜商人
卫璎珞看着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辞
片刻后，她才轻声说道：
“何大人为官清正，断案如神，在青阳县素有青天之名公子且安心等待，是非曲直，何大人定会给出一个公断”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全是官面文章，听不出任何私人情绪
赵无垢心中冷笑，这丫头，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
“但愿如此吧”
赵无垢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对了，卫姑娘，你可知今日在乱葬岗发现的那些尸首，究竟是何来历？何大人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卫璎珞摇了摇头，神色平静：
“这些便是官府查案的机密了，奴家一介民女，如何能够知晓公子还是莫要多问，以免引火烧身”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最后那句“引火烧身”，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
赵无垢眼神微微一眯，这小医女，倒是有几分意思
她是在替何远山警告自己，还是……
单纯地出于好意？
他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彻底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涩在口中弥漫
“卫姑娘说的是”
赵无垢放下茶杯，语气恢复了平淡
“是在下多言了只是……何大人将我留在此处，又不许我随意走动，说是为了我的安全可我总觉得，这青阳县，似乎越来越不安全了”
他看着卫璎珞，目光深邃：
“姑娘既是本地医者，想必对青阳县的掌故也比我这外乡人清楚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这青阳县，最近除了乱葬岗的案子，可还有其他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发生？”
卫璎珞闻言，纤细的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眸中的情绪
“青阳县虽小，却也并非世外桃源，偶有鸡鸣狗盗之徒，亦属寻常”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
“不过，公子所言……不太平之事，奴家倒确实听闻过一些风声只是这些街头巷尾的传闻，真假难辨，公子姑且听之，莫要当真”
赵无垢心中一动：
“哦？愿闻其详”
卫璎珞抬起头，望向窗外，目光似乎有些悠远：
“奴家听闻……近些时日，城中似乎多了一些……面生的江湖人他们行踪诡秘，出手阔绰，也不知是何来路，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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