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的一击

  不是!
  因为是这时,钱柳长啸一声,全身泛现出异豪光,顿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突然的变化,是凶象?还是吉兆?
  行功刚满第一周天,李从珂蓦地掌势一托,真气一吐,竟将自己和钱柳缓缓的提升到半空。
  同一时间,身突然散发出夺目金光。钱柳心下愕然。
  李存孝却只愣了片刻,忽然大声叫道:
  “啊!这岂不是如来神掌最后一式——
  舍身成禅?”
  一句话说完,整个人都不禁凄然下跪。
  “尊者……你这样做又何苦?”
  菊花残剑杀手的攻势本己到了一半,这时闻听‘舍身成禅’,遂突然凝止,一齐瞪大着眼睛望着半空。
  剑帚仙叹道:
  “据说‘舍身成禅’本是高僧圆寂所用,岂料世间真有此招,真是大开眼界!”
  黄巢暗自盘算:
  “据闻‘舍身成禅’是将全部内力贯输他人,自身却化为乌有,转登极乐……李从珂此举无非是想把自己功力传给钱柳,好让他扭转败局……”
  只听半空李从珂忽然开口道:
  “钱柳,你这人不正不邪,其实我不应传功给你;但为了救少城主,我才迫于无奈……”
  “如来神掌本是禅门正宗,要基黄厚,对你武功实有深远帮助,但愿……你能用之于正道吧!”
  他说话间,肉身赫然逐渐消退,化为飞灰尘瞻,蔚为观。
  黄巢却正暗定:
  “眼下胜券在握,绝不能节外生枝。菊花残剑杀手也不可靠,还是亲自出马!”
  心念甫动,立纵身穿过杀手群,直攻尚让。
  尚让没料到黄巢的攻势发动得如此之快猛,粹不及防面门立被一拳出,身形随之仰后便倒,倒在地,许久都没动弹一下。
  因为击倒他的,正是他自己的成名绝学一一
  天让拳之“让痕累累”!
  李存孝因李从珂消亡,本悲愤莫名,又见黄巢一照面,便击垮了尚让,更是奋怒己极,立时怪吼一声,降龙神腿之“见龙在田”猛然踢出。
  岂料黄巢心思极为慎密,在飞袭尚让同时,亦早防范了距他最近的李存孝会全力反击。
  恰好李存孝果真飞来一腿,黄巢遂不慌不忙,直到腿势攻及胸腹不及三寸时,方才掌聚八成功力聚然拍下,顿时,“喀察”一声,李存孝腿骨应声碎裂。
  黄巢再顺手一抄,捏住了李存孝这只断腿喝道:
  “强弩之未,何足言勇,统统给我死!”
  说罢猛力一掷,立将李存孝摔飞了出去。
  但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惩治一下己无战斗力的李存孝。
  他只藉这一摔之力,身形忿退,退至杨行密面前,再突然反身一拳击出。
  击向的也绝不会再是对手的面门,而是咽喉。
  “杨行密,你亦受死吧!”
  可是杨行密并没有死。
  他亦早有防备。
  在那“喀察”一声响起的时候,他知道黄巢的下一个目标必是自己。
  所以黄巢拳攻他咽喉时,他早已腾身而起,凌空一腿反踢黄巢顶门。
  这一变故,黄巢倒不惊,他从容以退。
  ——如果杨行密避不开他夺命的一拳,他反倒了。
  师徒相交十几年,他知道杨行密的深浅。
  他算定了这一击夺不了杨行密的命。
  夺命的一击只在后面。
  可是他夺命之击还没使出来时,情势又起了变化。
  突然,半空绽放出万度光华,灿烂夺目,使漆黑的夜空,亮如白昼。
  黄巢,杨行密知有大变产生,遂一齐住手,试目以待。
  片刻后光线转弱,透发祥和,顿时令人心清神净,戾气暂消。
  但在这时,光华,骤然扑出一条人影仿如凛凛大将从大而降一般。正是——
  钱柳!
  黄巢顿感对方气势之盛,仿如脱胎换骨,心卜一傈,立时重掌轰出。
  钱柳竟然不闪不避,悍然承受这记无匹掌劲,同时还以黄巢结实一掌。
  黄巢一阵血气翻汹,不由得暗惊钱柳内力竞如此充沛黄猛。
  但更令他吃惊的还在后头。
  杨行密乘黄巢掌之际,身法如电,配合钱柳,接连攻出七腿。
  黄巢竟挡又无从挡,战又不力,随势倒跌了步。
  密、柳首度联手,立奏如此效。在旁的尚让与李存孝禁不住齐喝了一声采:
  “好!”
  而另一边的菊花残剑杀手见黄巢骤处下风,不敢怠慢,立时蜂汹而。
  与此同时,黄巢内劲暴发,真力不继的杨行密顿被震飞,钱柳却如磐石屹立,丝毫不为影响。
  黄巢冷哼一声,以掌化刀,排柳掌之“柳折花残”挟着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无尽真气,向钱柳全力劈下。
  杨行密一看,情知不妙,急叫道:
  “柳师兄,危险,快避开!”
  但钱柳却置若罔闻,且脸无惧色,毅然挺掌相抗。
  “碰!”
  硬拼之下,骨碎之声随即爆响,钱柳左臂骨尽碎,鲜血狂溅。
  余力直透地面,顿时沙石飞扬。
  场高手莫不骇然失色,面面相觑,心俱都明白。
  一一一钱柳在拼命!
  用自己的命拼掉黄巢的命。
  也只有这样,才是杀敌报仇的唯一之法。
  他暴喝一声:
  “黄巢,今天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一掌疾推。黄巢却只觉眼前掌影撩乱,心知这正是排柳掌之——
  沙陀闭日。
  虽不见怎么威猛凌厉,但钱柳却是全力以赴,合身扑来。
  这种抱死之心,顿使黄巢心胆一寒,终给其有机可乘,脸门招。
  这一招使黄巢又惊又怒,狂性大发,也不顾性命猛然一脚瞅出,踢钱柳下腹。
  钱柳了这一腿,并不退后,却蓦然伸手向黄巢脚踝抱去。
  黄巢惊怒之,反应忒慢了点,不及收腿,即被抱去。
  同时,钱柳吼叫道:“快!”
  场只有杨行密尚有余力,钱柳的意思无疑是要他快。
  杨行密却不仅够快,而且够狠,飞来一记重腿。竟将黄巢轰飞数丈开外,方才着地。
  但可惜,黄巢没有死。
  他脚一沾地,心神甫定,但这时,他赫然发现了一件事。
  此兵危战凶之地,闲人避之尚恐不及,地只见不远处正有一老一少肩挑着水桶,朝着井旁步来。
  少的即是位少女,颤颤地道:
  “爹,那班人仍在厮杀,我俩会不会妨碍他们?我有点害怕啊!”
  老的是名年汉子,淡淡道:
  “别怕!我们又不是插手干涉,所谓我不犯人,人又怎会犯我,还是快点打水,早些回去弄饭,才不致打扰他人!”
  他虽镇定自若,但眼神却流露出无限忧思……
  战阵,钱柳虽左掌被废,但尚幸内力充沛,是以仍可傲然挺立,且目光散发看的惊世狂傲,令一众菊花残剑杀手神为之慑,不敢贸然妄进。
  但只有钱柳自己知道,他绝撑不过半个时辰。
  因为他在流血。
  并且流了好一会儿。
  所以在半个时辰内,如果他还不能击杀黄巢的话,便根本不用黄巢动手,他自己会象烂泥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
  所以,他在濒死反扑前,一定要做一件事。
  ——-他微侧过身,对身后的尚让和李存孝说了句:
  “你们快走,我与这老匹夫的恩怨誓要从血一一洗清!”
  尚让却坚定道:
  “不行,凭你一人绝非黄巢对手,若要拼命,咱们得生死与共!”
  李存孝掂起一只脚,站起来吼道:
  “不错!大丈夫岂可临阵退缩,纵是一死,亦必须轰轰烈烈!”
  钱柳背朝着他们,冷冷道:
  “你若死了,岂非令李从珂白白牺牲……”
  他的话没说完,李存孝便如一只断了脚的骆驼,倒了下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黄巢却一字一字的缓缓道:
  “争也没用,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他目光扫视,刀锋般从他们每个人脸掠过,忽然从慧里摸出一件马形的小玩意,厉声道:
  “菊花残剑杀手听令,立刻将他们杀个清光,不得延误!”
  菊花残剑杀手乍见这小小玩意,顿时心胆俱裂,浑身颤抖。黄巢严令一出,更不敢怠慢,如狂扑,连一直对黄巢所为不甚欣赏的夫残妇花,亦加入战团。
  杨行密立时以变应变,身形募地腾空而起,扯动气流,带动沙陀剑拔地而出,钱柳单臂一伸,接在手,仗剑迎面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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